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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跃的石头

作者:▱黄荣才 来源:闽南日报 时间:2016-04-25
编辑:周艺桂 点击数: 字号:

石头或者沉重,或者冷峻,但于我而言,有些石头是跳跃的。

曾经挑过石头,那是读小学时学校要平整操场,每个学生需要到河里挑沙石。当年的劳累已经烟消云散,记得清楚的是一大群孩子到河边挑沙石,玩总是伴随的项目。打水漂就是习惯性的选择。打水漂最适合的材质是瓦片,但河边最多的是石头,大家也就就地取材,挑比较扁平的石头,在手里掂量掂量,侧身,稍微下蹲,把手里的石头稍微向上,顺着水面抛出去,石头贴着水面,跳跃前行,数起数落。跳跃几次,那就得看技术,有的角度太向下,石头一扔出去,噗地就栽进水里。有的勉强跳了一次,好像弹药不足,很快泄劲了,引来的是嘲讽式的笑声。有的可是高手,可以连续几次,在水面上来个线条优美的舞蹈,收获赞叹自然不言而喻。河面上,就有许多石头飞翔跳跃,或者优美,或者笨拙,把平静的小河搅得风生水起。

打水漂给了我们童年的记忆和欢乐楔在脑海里,这不需要成本的游戏让我们乐此不疲。但石头的跳跃不仅仅限制在打水漂。用石头瞄准芭乐或者柿子、梨子,也是我们常干的活。孩童时代,不觉得这是什么可耻的行为,仅仅希望有个水果吃,即使主人发现,大多也是笑骂几句或者呵斥一声,认为是小孩子调皮,不会和偷盗等扯上关系。石头就很调皮地可以在午后或者其他大人不注意的时光在村口屋后的果树枝桠之间呼啸跳跃,往往被石头砸中掉下来的梨啊芭乐啊已经摔得四分五裂,但我们捡起来还是吃得津津有味。如今再多再好的水果,似乎都没有儿时用石头砸下的水果好吃。

石头的跳跃有时候也用在其他场合,比如小孩子冤家了,互相扔石头,这就有了争斗的味道。有谁被石头砸到,流血或者起个包,引发的就不仅仅是小孩子之间的怨恨,甚至是大人之间的争吵,父母责打孩子的骂声等等。当然更多的是小孩子愿意把事情控制在孩子的层面,可能几天过后,互相之间的矛盾消除或者减淡,用来打架的石头也演变成为打水漂或者砸水果的工具。石头的性质跳跃着转换。

我对于跳跃的石头记忆不仅仅如此。老家小河里有个石头留给我的是人跳跃于石头之上的印痕。那个石头卧在水中,一米多宽,三四米长,两边稍往下垂,石头大半在水中,有部分露出水面。时常有人蹲在上面洗菜或者洗衣服,夏天的时候,那露出水面的部分就是天然的洗衣台,洗衣服的人站在水中,把衣服在石头上捶打得邦邦作响。下雨的时候,石头很可能就被水淹没了,山村小河水来得快,每每一阵雨过后,河水汹涌,有要经过的人,知道平时的路径水比较深,熟悉的人就从岸边跨到那块石头,然后一跳就到了另一边了。即使没雨的时候,我经过的时候也喜欢从岸边跳到那个石头,然后再跳上岸。我总觉得,这样走路有种跳跃的感觉,不再是波澜不惊的平淡。那个石头,也就成为小伙伴们比试跳跃能力的地方。有人拿捏不准,或者跳到水里,或者没跳上岸,贴在岸边,只好在哄笑声中手脚并用地爬上岸,然后很不服气地从头再来。

忽然有一天,那个石头厄运降临。村里的打石匠看上它了。打石匠也是村邻,时常拎着他的打石工具到处转悠,看上哪个石头了,就叮叮当当地干活,这些石头就在他的手下,成为一块块规则不一的石块,或者建房子或者搭猪圈,或者铺路或者修河坝。喜欢在打石匠锤炼工具的时候围着看热闹。他总是在傍晚收工的时候,在门口用几块石头垒成的灶里,把使用一天已经钝了的钢凿、钢钎插在烧红的木炭中。等烧红了,在砧板上用铁锤锻打,不时洒点水,发出吱吱声响。锻打之后,那钝了的“嘴”又尖锐起来,第二天就可以在铁锤下“咬”进石头。烧红的钢钎等在旁边的水一过,嗤地冒点烟雾起来,竖放在旁边放了水的托盘靠墙立着。那时候,对那嗤的一声很有种神秘感。河里的石头在打石匠叮叮当当的声音中越来越少了,就是那个被我们当跳板的石头也在打石匠的手下分成众多石块,成为垒河坝的材料。那块石头的位置成为一个坑,有段时间,是水牛泡水的场所。几年过后,河水冲刷河沙石头,把这个坑慢慢填平了,和其他的河道没有两样。那块石头也就淡出了大家的视线,偶尔有人说起,语气平淡。

至于石跳,除非发大水,我们宁愿把这视为水上的舞蹈。那是在河道里,根据步伐的间距摆放石头,成为水面“桥”,只是这桥不是连贯的。经过的时候,如果脚步不够大,要跳着经过。我们经过石跳的时候,很少好好走路,喜欢跳跃前进,这样的乐趣让走路的艰辛消减许多。如今,桥多了,石跳已经成为过去式的风景,或者消失,或者引来拍照者,在怀旧的情怀中被人偶尔谈起。

忽然很想到河边,捡几块石头,打打水漂,让时光跳跃,让跳跃的石头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