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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吃的蚕豆

作者:青青子荶  来源:且听风吟  编辑:周艺桂  日期:2012年02月02日
    小时在皖南农村长大的我,对蚕豆不陌生,对鲁迅先生《社戏》里描写的关于夜晚借着月光偷食罗汉豆的场景也深有体验。后来学了先生的《孔乙己》后,尤对茴香豆喜爱有加。一直以来,我把心目中的茴香豆想像成好吃的油炸蚕豆。一晃二三十年过去,今天有机会去鲁迅先生的老家绍兴,才见到日思夜想的茴香豆。欣喜地买了一包(原味)的打开来,果真是蚕豆,但放进嘴里一尝,既非油炸也非干炒不软不硬很肉的那种,似与我想像中的茴香豆南辕北辙。

    我把买回的茴香豆拿到办公室让同事们品尝,他们也说茴香豆应该不是这个样子,从各自口味出发,有的说是黄豆,有的说是碗豆,有的说是豆瓣,有的还说……就像开在草原上的格桑花,没有固定所指,每个人心中的格桑花都不一样,有人把格桑花想像成他心爱的人也说不准。

    说到这里似乎扯远了,其实让我真正认识并热烈喜欢上蚕豆的还是从皖南老家来到青海父母身边。那时我们全家都在青海牧区铁卜加草改站生活,由于条件所限,我们这些孩子口袋里揣着最多的零食就是炒蚕豆,当地人叫炒大豆。那时口袋里装着各种花样的铁大豆、酥大豆、爆大豆,绵大豆、肉大豆成了孩子们在一起最可以暄耀的资本;那些炒大豆全是当地爷爷奶奶叔叔阿姨们从湟源、湟中、乐都、互助、循化的老家带来的,那些花样翻新的炒大豆,就像他们从老家带回的“琨锅”馍馍一样,变幻着不同的样子,丰富着我的口袋。我们吃着这些比家乡的花生米还要香的炒大豆,幸福得像草原上的格桑花。

    吃了这么多的炒大豆,其实,我最爱吃的还是母亲做的油炸大豆。记得那时在铁卜加每到过年,母亲总要提前唤我挖一茶缸干大豆放入温水加入少量白矾浸泡,一两天过后,当大豆在水中慢慢涨大变得饱满后,母亲会交给我一把剪刀,并事先教我在每个大豆头上竖着开一个小豁牙,然后凉干水气,单等过年那天,母亲把所有的食物都炸完,才最后喊我把大豆端来放入油锅中。炸大豆需要小火慢炸不急不燥,那样炸出的大豆才能外酥里脆。看来母亲应是个炸大豆的高手,她先把锅底的羊粪火用粪沫捂着,然后才把大豆倒入油锅,大豆入锅那样子像把无数小鱼投进水中,眨眼间油面上就不停的吐着泡泡,不一会,大豆由白变黄,整个小屋弥漫着豆香,再过一会,锅里沉闷不语的大豆随着捞罩的翻动,热油催生,耳边就有了哗啦哗啦的响动。一看,刚才那些被我事先用剪刀平平剪出的豁牙处,豆衣慢慢脱去,半裸着变幻出好看的豆花来———大朵大朵的。垂涎欲滴急将豆花放入嘴中,上下牙齿轻轻一碰,酥脆喷香差点把舌头咽下去。过年了,穿上新衣和小伙伴一起,一边吃着手里嘎蹦脆响的油炸大豆,一边呯啪的点一个二雷子,心里那个高兴劲就别提了。

    那些快乐幸福的时光眨眼就过去了,经过二三十年,有些东西早已从我的记忆中淡望,但随着时光的推移,我对大豆的喜爱非旦没减反而与日俱增。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而造物主偏偏让女人过早失去容颜。如今已不再年轻的我,面对眼下五花八门铺天盖地的美容产品,自有一套省钱省心省事的美容的秘诀——那就是食用大豆。

    据研究,使女人衰老的罪魁祸首是随年龄增长身体里雌激素的丢失,而惟一能提高女人身体里雌激素的食物就是大豆。大豆里含有大豆异黄酮,大豆异黄酮与雌激素的分子结构非常相似,是一种具有雌激素活性的植物性雌激素,人们称其为“植物雌激素”,从大豆中直接获取的“植物雌激素”,不但可延迟女性细胞衰老、使皮肤保持弹性、养颜等,且有增强机体免疫力,防止血管硬化,降低胆固醇,治疗糖尿病等作用。

    一直以来,我都喜欢大豆,这会一听说大豆还有这些特效更是一发不可收。豆浆、豆腐、豆皮、豆芽、豆花、豆脑、豆沙,豆瓣,炸大豆、炒大豆、煮大豆等等与大豆有关的食品通通进入我的视线,摆上了餐桌。

    写这篇稿子时,西宁的街头菜摊到处都有青青的吞豆角卖,挑个大饱满的买回家,或煮或炒都是人间一大美味。特别是爆炒,将大豆去皮和小葱肉片或者虾仁一块炒,还没出锅就满屋子豆香。放进嘴里,香浓绵沙,不觉就见盘底。

    这么好吃的蚕豆角我当然是不会忘了父母的。星期天,买了一大兜大豆角去看望父母。父母见了,自是欣喜。欣喜之余,母亲把我领到她的菜园。她的菜园在校园楼房捌角处——一片巴掌大的空地。别看这菜园小,种的菜确不少。黄爪、辣子、西红柿、茄子、豆角、嫩蒜苗,韭菜、苋菜、菠菜,仔细一数竟有十几种之多。这些菜都不足为奇,最让我惊奇的是,母亲在她的菜园周围别出心裁的全点上了蚕豆。那些蚕豆秧此时已长得有半人多深,棵棵粗状可爱的围在菜园周围像一道天然绿色屏障。一阵小雨过后,大豆叶油旺肥绿,在肥绿的叶片下,一朵朵蚕豆花开得正旺,那豆花黑白分明活像我家里宠物狗小黑的眼睛——调皮可爱。望着这些蚕豆花,我说要不了多久就有蚕豆角吃了。母亲一听说那可不行,我的这些蚕豆可是要留到过年做油炸大豆用的。我说,为了过年的油炸大豆那我就先摘点西红柿吧!我对着棚架下一嘟噜一嘟噜青青的西红柿说。母亲一听,说西红柿还没变红。这老太太咋这抠门,我趁她不注意,伸手拔出一萝卜,拧掉叶子胡乱擦了伸嘴便咬。老太太见了连说可惜了,可惜了,这萝卜要长几斤重的。看她心疼的样子,一旁邻居阿奶听了,有什么可惜的,种的菜就是吃的吗?阿奶说的对呀,种的菜就是吃的吗,种的花才是看的。我在一旁有意符合。母亲听了无话可说,想了想问我,一会走你想拔点什么菜?我看了看已长了过时的韭菜说就拔它吧。母亲找来刀子,挨地皮像剪发样的小心地剪着,剪一小把抬起头看看我,我佯装没见,她又剪了一小把,又抬头,直等她第三次抬起头我估摸够包一顿饺子时,才说够了、够了。母亲一听,连忙住手。然后,用刀子掘起周边的士,小心盖上韭茬。那样子,像护士给病人包扎。

    我拿着韭菜和母亲一起走出菜园,快到家时,转回头一看,母亲还对着她的菜园张望,那样子像是把她的孩子丢到了户外。

    唉!啥时我也能像母亲一样有一块属于自己的田地就好了,有了地,我要在我的地里全种上蚕豆,并用蚕豆亲手做出各种各样好吃的食品,让走过路过的人都前来品尝,那样的话,我将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