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乡愁
“妈妈,这周我们老师布置了作文作业,题目是我心中最美的地方,要怎么写,我想不到哪里最美。”“我的家啊,很多人都会说自己的家是最美的地方。”与儿子的对话中,脱口而出的话,竟也唤起了我久违的思考。
人到中年,生活平平淡淡,父母身体健康,孩子平安快乐,已足够。“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当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很无奈,我还在这里耐心地等着你……”这里大概就是我们温暖的家吧!
那么,家是什么味道呢?于我而言,家的味道随着年龄的增长、角色的转换,有所变化,具体到一饭一菜中。
小时候,家的味道是西红柿炒蛋、韭菜花煎豆腐、酱油水煎鱼等妈妈的各种拿手家常菜,是爷爷独家秘方配料、古早煎盘煎得四面金黄的“锦香”牌枕头饼,是霞寨老家甜滋滋的、琥珀色的麦芽糖,是假期外婆“投喂”的平和水面、白糖糕,是舅妈包的蛋皮杂菜……这些美食的“配料表”中都有相同的标签——“亲情”。
远离家乡上大学后,心心念念中秋节前后的那一口蜜柚。跟同学介绍自己的家乡,都会不假思索地来一句,我的家乡是中国柚都,漫山遍野种满了柚子,硕果累累,幸福满满。国庆假期后,一麻袋一麻袋地拿着柚子到宿舍的,一眼就能知道必定是“老乡”。虽然那时也从同学口中知道了柚子不是只有我们琯溪蜜柚,还有莆田文旦柚、漳州华安柚等,但是,终究抵不过那口家乡的味道。小时候,大人们用蜜柚皮加一根蜡烛给小孩子做灯笼玩;现在,心灵手巧的人们把蜜柚皮做成了酸酸甜甜的蜜饯,家乡便又都多了一个味儿!
日子一天天过,结婚生子后,每次回老家,都心心念念婆婆做的萝卜糕(菜头粿)、红糖年糕(甜粿)。婆婆牌萝卜糕馅料丰富,除了米浆和萝卜丝外,还放了瘦肉、虾仁、油葱等,每一口都“香贡贡”。婆婆习惯用柴火蒸好一大盘,放凉,然后用布线切割,平均分成八份,再用保鲜袋装着,要吃的时候再切成小块,用“大鼎”煎至两面金黄,特别香、特别有锅气。红糖年糕由米浆和红糖制成,裹上蛋液下锅煎,软糯香甜,回味无穷。两者都能给我们的味蕾十分满足。小时候还奶声奶气的儿子每次吃完都会来一句:“真是太美味了!”每逢过年过节,定居外地的亲朋好友回来,也是点名了要吃上这口“家常便饭”。
思绪收回,我看着正在苦思冥想的儿子,心中了然。他笔下“最美的地方”,或许还没有如此复杂的味觉地图,但他知道“家”是最美的,这便足够了。因为终有一天,他也会长大,也会远行。到那时,他心中“舌尖上的乡愁”也许会是我每天变着花样为他做的早餐,是爸爸亲手榨的爱心葡萄柚汁,是一家人围坐的火锅,是爷爷泡的白芽奇兰茶。
舌尖上的乡愁,从来不是一道固定的菜肴,而是一次次用爱意烹调的、关于幸福的记忆。它由我们的长辈给予我们,又由我们传递给孩子。无论我们行至何方,味蕾与灵魂都始终惦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