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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眼泪

作者:⊙简妙丹  来源:柚都平和  编辑:张艳珍  日期:2024年12月16日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而且我父亲当时也四五十岁了。但是,我父亲的命真是苦,从小就坎坷多磨难。爷爷是入赘来的,且在父亲九岁时就过世了,留下奶奶和三个孩子。父亲是家里的老大,因此尽管父亲学习很好,也不得不在高一上了一学期后辍学。之后,父亲四处奔波养弟弟、养妹妹,承担起整个家。但父亲不得奶奶喜爱,用以前迷信的说法是他们母子属相相冲。父亲是在二十四岁成家的,这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农村是算晚的,我也是在这一年降生。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年代和偏僻又落后的小村子里,父亲接二连三的生了三个女儿(二女儿几个月大便夭折),因此我们家总是被人看不起,父亲也是从小就被欺负。但父亲争气、不抱怨,生活里的苦难没有让父亲流眼泪,后来反倒是因为我,几次三番让父亲红了眼眶。

起初父亲为了生计,不得不带着母亲去外面四处奔波,把我留在家里跟奶奶生活,因此从小我与父母都不亲近。这些苦难都让本就贫困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又因为我是个女孩子,所以奶奶也就不重视,每当父亲回来,奶奶就只是跟父亲要钱。父亲说有一次他回来看我,当时的情形让他终生难忘。当时父亲还没到家门口,还只是远远地,就看到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安静地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父亲当即流下了眼泪。父亲马上放弃了他出人头地的执念,立马有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想法。

家里就我跟妹妹两个孩子,父亲对我们姐妹俩极尽宠爱,甚至碗都不舍得让我们洗。村庄偏僻,我们读书都要走路到四五公里外的别村去读。于是,父亲专门买了辆摩托车接送我们姐妹俩,村里只有父亲一人这样做。上大学后,也是父亲时常给我打电话。有一年寒假在家,一个晚上我突发急性肠胃炎,吃了药还是上吐下泻,父亲躺在客厅长椅上,一宿没睡地守在我房间门口。在医院抽血时,父亲看着医生扎了我一只手没抽出血又要换一只手抽时,默默走出了房间。

大学毕业那年,我就成家了。一开始父亲是不同意的,可是他怎么拗得过自己疼爱的女儿呢?在定下婚期到我出嫁的一个月时间里,父亲肉眼可见地瘦了、憔悴了,母亲说那段时间父亲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出嫁那天,我早早就起来化妆,心里很激动也很开心,直到跨出门那刻眼泪便不自觉地直流。同时,我听到了身旁年过半百的父亲在小声地哭泣,这是我第一次听到父亲的哭声。多年以后,自己也为人母了,才理解当时父亲的良苦用心。

岁月荏苒,时光飞逝,很快我的第一个孩子就要降生了。半夜父亲接到电话,就开车带着母亲从四十多公里的娘家赶来载我去医院。父亲一直在医院陪我,看着女儿在产房里折腾,父亲几次红了眼眶。如今,我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但无论遇到什么事,父亲总在,也总能让我感到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