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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的黑甜树

作者:⊙林秀艺  来源:柚都平和  编辑:张艳珍  日期:2024年06月10日

在平和县国强乡泮池村,不仅能看到五百年历史的荔枝林,而且在荔枝林的不远处,还生长着一棵从未见过的奇特古树。让我记忆犹深的不是它已经活过千年,也不是它长成巍峨参天的体量,相反,是它瘦削单薄,又刚毅如铁的模样,让到此文学采风的我们围绕着它左看右看,刚才还嘻嘻哈哈的谈笑也停了下来,一时之间大家都有点惊诧和难以置信,当时我的脑海竟找不到恰当的形容词来描述它,也不知该怎样表达那一刻我的震撼与惊讶。

三月的春日芳菲,穿过宁静古朴的村庄屋舍,沿着花草摇曳的曲折小路,满目的田园野趣在一行人轻松愉悦的谈笑声中呈现。和以往的文学采风不同,这次我们行走的路线是相对僻静的乡村,一些难得一见的景观依然处于未开发状态,尤其是这棵只剩下树皮存活但顶部却依然枝繁叶茂的千年古树,而且它的前方十几米处还伫立着一个孤独的楼门,由青麻子条石砌成,据说是张氏家族的开基地,也有七百年的历史,可见当年这里也曾是热闹繁华之所,所以心里也就有了一种难以描述的欣喜和遗憾,既欣喜于这里的原生态,也遗憾于这里竟然还没开发成乡村旅游景点。

据村民相传,这棵千年古树叫黑甜树,它的叶子清甜可口,能吃,有清肝沥火之功效,千百年来一直深受村民的喜爱和保护。当年种下它的是一位老奶奶,她每年都会摘下一部分树叶给村民享用,在她过世后,这棵黑甜树继续长成一棵参天大树,年复一年为村民免费提供满树的绿叶,给头疼脑热、劳累上火的人们一份天然的滋养。数百年后一场罕见的电闪雷鸣,就像生命无常的意外,又像命运突如其来的考验,让它只剩下四分五裂一样的几片树皮,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而且还能开枝散叶,存活至今。我忍不住伸手一遍遍抚摸它那早就没有树干的树皮,尽管只是单薄的四五个分叉,却坚决如铁一般挣扎着挺直身躯,树皮上清晰可见的纹理犹如石头上天然的裂痕,盘旋而上顶起直愣愣向上生长的树杈,温暖的阳光从苍翠细密的树叶间漏了下来,星星点点落在我手上就像某种神秘的亮光,让我心里突然有一种敬畏的感觉,忍不住为这棵生命形态如此坚强的古树致以无声地喝彩,也理解了村民在古树边上支起一块条形木匾,上面用红漆写有“千年黑甜树”和一副对联“风吹雨淋不倒,疑是天神下凡”的景仰之情。

带路的老师说,从他记事起这棵古树就是这模样,再大的风雨也折不断它那看似单薄却刚硬无比的几片树皮分叉,村里人早就把这棵古树当成了神树,大家都亲切地叫它“黑甜”,就像村庄里最德高望重的长者一样令人尊敬,也像一种永不言败的信仰一样傲立在这里,一年又一年给人们带来清甜的树叶和生生不息的希望。我仰望着它,想象在一千年以前,它破土而出茁壮成长的美好影像,那时身着唐装的人们或许就喜欢在它的树底下歇脚,随手摘下几片树叶,惬意的享受这份天然的清甜。随着岁月流逝、时光飞逝,它见证了历朝历代的发展,见证了无数人生的过往,它牢牢的扎根在这片土地,就像这个村庄的一分子,努力和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息息相关。在被雷电劈开的那个雨夜,冒烟的闪电让它瞬间失去了身体的躯干,但它用尽全身的力气依然抓紧大地,它终于熬过了死去活来的时刻,而且重新站直了身子,让树皮脱变成了树干,继续托举起上方向阳而生的枝杈,直至凤凰涅槃一样开始了生命的另一种形态。

面对眼前这棵千年古树,我知道它已经活成了一棵活化石。倘若它能开口说话,一定会满怀深情娓娓讲述这个村庄千百年来的历史变化,想念历朝历代那些在树底下玩耍的小孩和乘凉的老人,还有曾经在这里窃窃私语柔情蜜意的恋人,诉说一辈又一辈勤劳善良的人们在这片土地上曾经的付出和美好的过往,鼓励人们只要心存希望,坚强勇敢,不屈不饶地应对生活所有的风雨,就一定能活出自己不同寻常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