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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 乡

作者:⊙黄俊涛  来源:柚都平和  编辑:周忻昊  日期:2024年04月15日

时间转瞬,四月临至,家乡平和那连绵的山野上应该又飘起了漫天的柚花香了吧?我同亲人一起驾车回乡,高速上看到雪白的、开得灿烂的柚花时,忍不住偷偷降下三分之一的车窗,清新的花香被风送入车内,车中众人不禁贪婪地呼吸着,原本已休眠的大脑瞬间被激活。

回到家中后,父亲也刚好骑着那辆上了年纪的老摩托回到家中。南方春日里的阳光已有些烈,父亲身上的衬衣早已被汗水浸透。但神奇的是没有夏天浓厚的汗臭味,还有一股淡淡的柚花香。小妹听到摩托车的声音后,从屋里跑出来,拉着父亲的衣角:“阿叔,答应我的蜜柚花呢?”听了小妹稚气未脱的言语,父亲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摸出几朵柚花:“在这里啊,楠楠。”小妹接过花朵后就放在鼻子前闻了起来,花瓣顶着她柔软的鼻尖,小妹闭上双眼,深吸着充满花香的空气。看着小妹沉浸的模样,我也接过父亲手上剩余的几朵柚子花,学着小妹的模样深吸着柚花的香气,时间仿佛回到过去。那时上山的是我的爷爷,年幼的我也是小妹如今的模样,伸手要着上山前的愿望,爷爷下山后总是笑着递给我几朵最美;绽放最开,最独特的蜜柚花满足我这小孩的心愿。片刻过后,小妹将蜜柚花夹在了发丝之间,然后开心地奔跑着,看着小妹奔跑的身影,慢慢地,慢慢地,她的身后好像就出现了一道重叠的影子,只不过影子是一个短发的男孩,男孩跟在小妹身后也开心跑着,而我则放下雪白的蜜柚花,伸开双臂,拥抱着家乡的春风,拥抱着在这片土地上逝去的那些记忆也拥抱着未来无上的希望。春风徐徐,无论东西南北哪个方向吹来的风,都带着独有的柚子花香,我沉浸其中,满城的人儿也沉浸其中。

我又一次在三四月交替的前一天回到家乡,这次回家的距离比前几次都多上许多,也没有再从熟悉的高速口下车,而是缓缓的从南靖的火车站回到平和,当汽车轮子与巨大的“平和欢迎您”五个大字重叠的时候我就知道到家了,山边的花香弥漫着,我降下车窗贪婪的呼吸着这个属于蜜柚花开季节的空气,回到家中后我马上寻上几位好友去了一处满是蜜柚花海的山中,在这片山野,我见到了春天的点点雪白,它们一起出现在山野之中,一同绽放。我摘了一朵快被春风吹落的蜜柚花,对我这种一年四季在家中只停留三个月时间的人来说,柚子花的第一印象可谓是深入大脑神经层,雪白的花瓣在阳光柔和的光彩下显现着,孤傲的山也因为花开变得如诗如画了,黄羽白纱的柚子花摇曳在春风中,宛若青春少女,无比的清纯,淡淡的花香带来点点清新也带来了无限遐想与希望。

如果说宋美龄的一句梧桐美,蒋介石就将法国的悬铃木种满了金陵城,那么平和一定是一句蜜柚好,全县的劳动人民就将蜜柚种满了平和的山头。树是蜜柚树,花是蜜柚花,城是平和城。对于一个平和人,一个远在他乡的学子等来说,蜜柚不仅仅种在了山野之中,更是深深种在了心中,每当看见平和蜜柚四字时都会生出一种思乡的心情,当然更多的还有骄傲,蜜柚花记载了我太多记忆,在我短短的二十年里构造了我童年的梦境,那个满是蜜柚花香弥漫的县城;那个和蔼的爷爷。日子很快,我又马上走上了背对蜜柚花的方向,走的那天,风儿吹得很大,漫山雪白的花朵被风儿轻轻吹落,这是一场独属于蜜柚花的浪漫,犹如雪花般还带着清香的蜜柚花落满了载我的车子。我再次降下车窗,微微的伸出手把几朵从我眼前飘过的花抓住,我捧在手心,慢慢的张开手,蜜柚花跟我同般节奏,在我完全张开手的时候它也重新在我手中绽开,看着她的模样,一个自私的想法在我心中产生,我没有把这几朵柚花归回大自然,而是露出贪婪的样子把它们装入我的口袋里,父亲刻意的把车速放得很慢,以至于副驾上落满了蜜柚花。

上动车我是带着蜜柚花的,坐在窗边的我时不时就拿出蜜柚花看。阳光透过玻璃,柔和的光彩再次降临到花朵上,雪白的裙,淡黄的冠。邻座的一个小女孩闻着淡淡的香味靠近我,低声的问这是什么花,我看着小女孩好奇的模样就送给了她一朵最美的蜜柚花,她接过后很熟练的放在鼻子上闻了起来。“哇好香啊,妈妈这朵花比玫瑰花香。”小女孩惊叹地说道,于是她转身跟我道谢后就跑去跟她的母亲分享了。我乐于分享家乡的一切,如不是柚花带少了,我真想给车厢里的每个人送上一朵,让他们也感受一下蜜柚花的魅力。听到女孩说的言语后,有些人就说花之间的美是要对比起来才知道,我笑而不语,因为我很清楚对其他花来说可能是这样,但蜜柚花不一样,至少在我这里看来,在这世上没有任何花可以和柚花相提并论,外地的旅客或许只看得到绽放的柚子花却看不到柚树那硕果累累的模样,柚子花不单单是花,它是平和人一年的希望,别的花朵疯狂地绽放,绽放的只不过是它花朵,而柚花不同,她绽放的是平和老乡一年的希望。

我到站了,蜜柚花也到站了,当然它的香味也随着时间消散许多,但它的还是洁白的、优雅的,美得波澜不惊。站在异乡,我只想说上一句:“昨夜小雨蒙面,冷落花香片片,不知什么是春天,只知道,家乡的柚香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