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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年味

作者:⊙妙 与  来源:柚都平和  编辑:周忻昊  日期:2024年03月11日

当元宵夜最后一节华丽的“龙尾”也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这年才算真正的过完了。回顾各式各样的“年味”活动,其中有传统也有新潮,伴随着正月十五元宵节里一场暌违了四年、难得盛大的传统民俗活动——“龙艺”的落幕正式告一段落。游子们又一次恋恋不舍地踏上了返工复学之途。回望这鼓噪密集的半个多月,新旧几代闽南人骨子里对“年味”不同程度的执着与相似的追求,以和谐的面貌体现在当代生活的方方面面。

岁聿云暮,县乡各处纷纷忙碌起来,特地为街道扮上时下最新潮的“新年妆”。人行道旁的绿植挂上了红火亮眼的灯笼与带有当地特色的精美装饰,与四处可见的文明城市标语互相映衬。把视线转向公路,连平时仰着颀长脖颈、以白天鹅姿态傲视群蚁的路灯也躲不过俗世的红装,远看如同迎宾小姐般礼貌地鞠着躬做着“请往这边走”的手势,热情招徕过往人车。镜头给到翻新的老街区,沿街店铺不约而同支棱起的年货,如一排排码好的、鲜红油润的腐乳块,似一个个扑了喜庆腮红、在街边等待认领的福气娃娃。晾在横竿上、写满了吉祥寄语的春联,迎风招展,似乎在向路过的人们字正腔圆地道一句“新年好!”。家家户户都换上了崭新亮眼的春联,那些或矫若游龙或美女簪花的字迹中、或祈求福泽或歌颂春光的语句里,无不饱含着人们对新的一年的美好期许。

随着“年味”活动源源不断的再现,“过新年”这件大事逐渐被提上日程。过年都应该干些什么?按照常规的、传统的流程走一遍:大扫除、添新衣、置年货、贴春联、年夜饭、看春晚、走亲戚、发红包……

这些我们原本习以为常的春节习俗,在经济水平和文明程度日益提高的当下竟变得逐渐式微,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年味”变淡了,甚至不对味儿了。最明显的莫过于添购新衣、置办年货与吃年夜饭这几项,如今,大部分的孩童已经不再对除夕夜穿新衣翘首以盼,因为他们早就在这一天之前的364天里穿腻了款式各异、价格不菲的漂亮衣服;网购的便利与物流行业的快速发展让曾经的“大包小包往家带”成为一段既滑稽搞笑又辛酸感人的历史;餐厅里卖相优美、形色俱全、可供解放双手的年夜饭成为新时代小康家庭和忙碌“打工人”的过年佳选。

话说回来,“年味”本身无非是过年时亲友相聚,一同享受家乡美味,酒足饭饱之余话话家常——这种难得合家团聚其乐融融的热闹氛围与郑重对待团圆佳节的仪式感。因此,它的边缘化以及逐渐“消失”的原因,也当回到这之中寻找答案。得益于现代科技提供的便利,人们足不出户就能与远在千里之外的亲友进行视频通话,并且快捷的交通工具也大大提高了社交往来的频率,这使得春节回家探亲变得不再那么紧迫与珍稀。再者,从前亲人们难得在过年时齐聚一堂,大家一同守着电视机观看春节联欢晚会、面对面交流情感的温馨场景,也随着现代娱乐方式的更新迭代,而演变为在同一个空间各自低头玩手机刷短视频、互不干扰的诡异场景。最“要命的”是大家对于除夕夜的重头戏——年夜饭,已经没有了等同于儿时的高期待。人民生活水平的普遍提高以及花样繁多的食物足以让现代人吃穿不愁,早已不再恐惧饥饿与寒冷,转而惧怕发胖、追求苗条与露肤的时尚。反观过年餐桌上平时就吃惯了的大鱼大肉,实在令人提不起胃口。刨除这些相对表面的理由,究其根本在于几代人对于过年的不同理解,新旧观念在不断碰撞之下产生的“温差”,使得位于山顶上的“年味”坚守者势单力薄。一如传统民俗活动之于老一辈而言意义非凡,而在年轻人眼中可能只是一次可有可无的走马观花凑热闹,体验过一回便兴趣缺缺,更不消说主动地了解其背后丰富的文化历史,这势必会影响到“年味”的传承与延续。

久而久之,大部分“年味”活动悄悄变了味,这便预示着“年味”会在不远的将来渐渐不复存在了吗?不尽然,未来总是难以预料。回顾过去三年的经历,现实是如此的魔幻,魔幻却又是赤裸裸的现实。时间来到二〇二四年,中国人骨子里对于过年过节既朴素又澎湃的热情,仿佛在沉寂了一个世纪后才被再度匆匆唤醒。因而,“年味”也跟随祭祖、逛庙会、“龙艺”等传统民俗活动的复苏被重拾了起来。

其实细想来,“年味”淡了并非一件十足的坏事。“年味”淡,说明寻常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人们不再寄希望于通过过年的短短几日来改善伙食和“改头换面”。哪怕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好好对待自己和身边重要的人,只消一点轻盈的软装,一道用心的美味,就能把日子过出新气象。实际上,过年的意义早已悄悄融进了日常生活中,如果能在热爱生活的基础上更加重视传统文化,这便是“年味”最好的实践。看似“年味”难再,实则处处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