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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里的年

作者:⊙苏丽梅  来源:柚都平和  编辑:周忻昊  日期:2024年02月12日

记忆中,我家的老屋坐落在花山溪旁,与林语堂故居隔溪相望。

小时候,我们一家就住在这座老屋。老屋用泥土夯成,有两层楼高,屋顶一排排黑色的瓦片排列整齐,二楼隔成里外两间,每间搭着一张床铺,不仅仅起到卧室的作用,还放一些杂物。二楼的楼板用木材搭建,脚踩在上面,楼板会发出“砰砰”的声音,不仅如此,从一楼往二楼的楼梯,同样采用木材原材料,彼时,木材成了老屋的存在符号。瓦片、木材、泥土,独特的构造,老屋冬暖夏凉。

进入腊月,父亲就开始自制一些腌肉和腊肠,盛在竹匾上,父亲站在椅子上,推开二楼木制的窗户,把竹匾置于瓦片屋顶上晾晒。家乡的老屋一家家紧挨在一起,窗户外有条可容一人经过的通道,小时候的我们,时常觉得好玩,我们姐妹几个都曾经弯着身子,从这条通道往隔壁找堂姐玩。春节来临,我喜欢站在窗户往外看,家家户户的窗户外面都晒着一些年货,腊肠、腌肉、萝卜干之类,从越晒越多的年货,可以感受春节越来越近。

过年前两天,父亲开始自制香肠与五香条。父亲先是把灌满肉的香肠放进大鼎,盖上木头盖子,放里面煮。十几分钟左右,锅里的清水逐渐浑浊,并泛起一层淡淡的油珠,锅边飘荡出肉的清香。煮香肠看似简单,实则不容易,最担心煮的时候爆破。父亲当然也有失手的时候,面对爆破的香肠,父亲总会情不自禁地轻叹一声,待空闲的时候重新灌几条香肠,以弥补遗憾。

香肠煮熟后,父亲小心翼翼地一条条捞出,放空盆里沥干水,然后一条条挂在二楼竹竿的钩子上,想吃的时候,取下一条,切成片,直接端上桌。

香肠做完了,父亲坐在烧热的油锅旁,待油发热时,把包好的五香条一条条放进油里炸,火太大易外焦里不熟,太小达不到效果,最难的是掌握火候。父亲极具耐心,他坐在油锅前,筷子实时翻动锅里的五香条,帮助其受热均匀,五香条炸至金黄时,父亲用筷子夹出,盛在盘中,我们急不可耐,抢着品尝。

蒸年糕,是母亲的拿手绝活,萝卜糕、发糕、龟糕……母亲会做家乡盛行的各种年糕。春节前两天,家里的柴火灶几乎都不停歇,烟囱上空炊烟袅袅,灶台里烈火熊熊,蒸笼里冒着热气。一屉年糕蒸熟,母亲装起年糕,端到二楼放着,接着下一屉的蒸煮。

用油干煎的萝卜糕、发糕,深受家人的喜欢。彼时我们正是长身体的年龄,嘴馋了,上楼拿一小块,切成一片片,放油锅里用油煸干,放嘴里细细品味,味蕾有了极大的满足感。

除夕夜,家人围坐在团圆桌上,桌上摆着满满一桌菜:鸡肉、鸭肉、鱼肉,腊肠、香肠、五香,荷兰豆炒腌肉、炒牛肉、炒米粉、姜丝炒内脏、冬笋炒瘦肉……肉以各种方式闪亮登场。吃年夜饭的时候,圆桌底下,是熊熊燃烧的炉火,炉火里的木炭烧得通红,寓意新的一年红红火火,因此,除夕夜吃年夜饭也叫“围炉”。我们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年夜饭,聊着家长里短,屋内温暖如春。

1995年,我们新房子正在建设中,想着这之后,我们再不会在老屋过春节了,那年春节家人特的请来摄影师,在老屋门前拍了一张全家福。

转眼,二十几年的时光过去,我们在岁月的长河中走着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父母亲当年的年龄,父母亲当家的春节,家庭经济条件没那么好,他们要为如何过一个春节而发愁。时至今日,轮到我当家做主,我们的生活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不会为一日三餐发愁,春节的菜肴更是丰富多样,再不会有父母亲当年的愁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