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
九月返校的那几天,正好也是大一新生开学的日子。带着早晨凉热交替的不适感,我打着哈欠,踩着小电驴去图书馆时,就看见带着行李箱的学生和家长带着好奇的眼光巡视着校园。
“学校有什么好逛的?”
“没,没感觉有啥好看的。”
我和朋友调侃着,惊觉自己三年前独自报到,也是这样地怀揣不安和兴奋来到这个地方。自小就是个很喜欢幻想的人,在童年的脑海中,我已经走过了无数遍灿烂的青春年华。但此时此刻,脸上是熬夜的黑眼圈和疲劳,穿着宽大的T恤,踏上潮湿的石板路,我好像并没有成为幻想中的那个自己,只是一名丢在人群里找不出来的再普通不过的大学生。
要概括我这三年多的大学生活,“找寻”是最好的词,我始终不停地往前走着,找寻属于自己的三分地,头发大把大把地掉,但是回头一看又好像白掉了,什么事情都试过了但是又什么事情都没做成。儿时家里管得严,什么电视剧,卫视播的动画片都没看过。只有一沓猫和老鼠的碟片翻来覆去地看。家里有一台cd机,那时候妈妈还经常会跳交谊舞,在他们上班时,我才偷偷拿出来,学着视频里的阿姨摆起手,扭着屁股走恰恰。
在八九岁睡前的畅想里,十八九岁的我应该已经是个小露锋芒的服装设计师,能用一支笔画出我现在想穿又穿不了的礼服。十二岁时,又想着二十二岁的我已经能够进入一家杂志社当一位编辑,校对,定稿,决定字体封面,亲手设计出版一本本我喜欢的书。但真当到了二十一岁的年纪,却发现纸媒时代即将过去,喜欢的杂志一个个宣布停刊。
时间是默不作声,总共以为二十岁的时间还要很久才会到来,但这个数字早就从我这里跑到了别人那里。是心有不甘但勇气未满,不需要以渺小启程,以伟大结束,但希望能赶上每一次回家的落日,喝上一口热汤。纵使侵蚀的浪潮已经拍打上我的沙滩,也不应忘记当初自己在迷失岛里点亮的灯塔。
有段时间非常焦虑迷茫,不知选择什么方向又讨厌现时的处境,而朋友有的已经找到了规划方向,有的则是早早开始了环球旅游大计,看着朋友圈是越急越慌越迷茫,一怒之下就把朋友圈从微信系统上删除了,我以为按照我的性格,会早早因为有与圈子“断联”的信息落差感而把朋友圈重新设置回来,但很神奇的是没过两天,我的心态就平稳了很多,也并没有那样的隔绝感,反而更能集中注意力在自己和我的好朋友,家人身上,偶尔想到哪位朋友,再点开头像看看近况。我虽然没有变成梦里发着光的那个模糊背影,但也真正去尝试喜欢的事情了,有和编辑一样码稿子,也学着和记者下乡采访录像。和朋友有过凌晨踏上火车,说走就走的旅行,也有独自完成过以前从来都不敢尝试的演讲。穿宽松肥大的T恤是因为舒服和喜欢,不代表不享受花上半天时间打扮自己,不染头发是因为头发真的染不了,还不会真的“敢试敢为”,但也能硬着头皮说出我来我可以。
若说在大学应当如雄鹰翱翔,在风起时跨越悬崖,如蓝鸲山林穿梭,要肆意妄为,“如初春,如朝日,如百花开之萌动,如利刃之新发于硎。”那我则是那只知更鸟,敏感细节,但乐在自由善良,在还没开始就下了输的讯号里义无反顾,毕竟“坎坷之路,终抵星空”。大学是一个万花镜,每个人所看的角度都是不同的,那在孔洞里所看到的景象也是不同的,是如梦似幻,是细碎璀璨。在阳光正好的林荫道上散步,在墨味盈盈的图书馆里畅读,迎着海风撒欢,对着食堂流口水,热爱追逐每一个恣意莽撞的时间。
我被狂卷的浪花打得七零八落,但也总算没卷入随波逐流的浪潮之中。“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有些诗写给昨日和明日,有些诗写给爱恋,有些诗写给从未谋面,但是在日落之前也从未放下过的理想。”而我愿献给我那如黄金般但一文不值的青春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