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 枝

⊙胡奇芳

那日与同事一起下班回宿舍的路上，看见一位年过半百，头发有些发白的大伯在卖荔枝。他坐在摩托车上，虽然那时已经将近中午十二点，但他那布满皱纹的脸上却没有半丝疲惫之意。两大箩筐里仅剩几大串绑得整整齐齐的荔枝，从外表看这些应该是清晨刚采摘的，很新鲜。

同事停住脚步，向大伯问起了价格，大伯面带笑容地回答道：“一斤5块钱，你们尝尝看，很甜的，这是早上刚摘下来的，特别新鲜。”话音刚落，他就麻利地从其中一大串的荔枝里挑了两个分别递给我们。我没打算要买，所以没好意思从大伯手里接过荔枝。大伯见我迟疑没有伸手，很热情地招呼我不用客气，拿去尝尝。看着他那真诚的，有些黝黑的脸，我仿佛看到了父亲的模样，我没有再过多犹豫地顺手接过了荔枝。

“你们是附近学校的老师吧，看起来就很有老师的气质。我已经在这里卖了两个多小时了，仅剩筐里的这几串。”大伯用浓厚的本地口音笑着说，黝黑的脸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掉。放学的时候这三岔路口人潮拥挤，人声嘈杂。可是大伯的话，我依然能清楚地听清。

剥开荔枝皮的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一颗颗晶莹剔透的荔枝。肉粒饱满又多汁的荔枝被我用力咬下去的那一刹那间，酸酸甜甜的肉汁从果肉中溢出。这是多么熟悉的味道啊，这味道我仿佛昨日才刚品尝过。小时候我们并没有很多零食可以吃，家里自种的水果成为了我们童年生活中最期待的“糖果”，而荔枝就是其中的一种。

记得那一年荔枝一斤也是5块钱，父亲依然舍得给我们兄妹俩吃。但每次想从他手里拿过那稀罕的荔枝，总得费好大一番劲儿。他用手指了指自己裤子上的口袋，然后用手轻轻捏住裤袋的口子，口袋里瞬间鼓起了大小不一的几个圆包，里面装着很神秘的形状类似圆形的东西。父亲示意我们猜测，起初我们很起劲儿地猜，可都以失败告终。尽管我们兄妹俩最终还是没能正确猜到，但父亲最后还是把“奖励”给了我们。

看着那意外得来的奖励，那是他从荔枝园里摘回来的为数不多的表皮还没熟透了的荔枝，我们已经垂涎三尺了。父亲小心翼翼地剥开荔枝皮，那动作慢条斯理。剥完后他就往我和哥哥的嘴巴里各投进了一颗。吃着这酸酸甜甜的荔枝，那一刻感觉我们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儿。这味道不仅有鲜美的荔枝味儿，还有父亲对我们深沉的爱的味道。

如今，再次吃到这样有小时候味道的荔枝，味蕾勾起了回忆。我朝着老伯微笑：“那就买一些吧，在夏日里尝尝鲜也不失为一件幸福的事情。”

回到宿舍我迫不及待地拿出一颗荔枝，学着父亲小时候剥给我们吃的动作，慢慢地剥了起来。这荔枝，那味道。味蕾唤醒往日时光的思绪，吃着吃着我不禁泪目。突然好怀念小时候，好怀念那时吃荔枝的味道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