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新闻中心>柚都平和>第473期>正文

游龙在群山之间穿梭

作者:罗龙海  来源:柚都平和  编辑:周忻昊  日期:2023年03月06日

群山绵延,万木滴翠,艳阳下的老区长乐乡,春光明媚,鸟语花香。登高望远,闽南山区的丘陵山地特征,在老区长乐乡得到完美的诠释。这里,乡亲们的房子背靠着的是山,开门第一眼见到的也是山,山路坎坷,高低起伏,便成为山区的标志。

道路难行,无路可走,是老一辈长乐人挤在眉间的皱、烙在心里的痛。当然,这种痛已经成为过去,成为长乐本土和外出乡贤埋在记忆中的一抹云烟。

记得当新冠疫情防控工作进行到第三年的时候,在县城上班的我被安排到梅漳高速平和段长乐乡出口处轮班值守。由于我老家就在长乐乡,所以每次坐上接送的车辆前往路口值班时,感觉就是回老家,因为走的是高速公路,一晃就到,不到四十分钟的时间。因此,无论是时空距离,还是情感距离,一下子都拉近了。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当然这仅限于经常在故乡与异乡之间两头跑的人才能感受到。

岗亭设在高速收费站出口外边几百米处葵山村的山脚下,是长乐乡与九峰镇、和广东省梅州市大东镇交界的三岔口,与省道秀秀线衔接,是一处交通咽喉的所在。无论白天黑夜,这里小轿车、客车、重型货车等各色车辆往来如流。每当我检查到来自上海、深圳、广州,或者江西、河北、山东等外省过来的车辆时,我会暗自感叹高速公路的奇妙,感慨我的家乡终于连接上了国家经济发展的大动脉。

小小的高速公路长乐出口,为老区红色土地交通落后面貌画上了句号。

“八闽第一枪,红色长乐欢迎您,”值班岗亭对面的公路边,大型广告牌上漆红的欢迎标语十分显眼。空闲的时候,我会端着杯中的白芽奇兰茶,凝视着广告牌,心中浮想联翩:山间小道、机耕路、沙石路面的公路、柏油路、水泥硬化的大公路,各种时期的道路版图在脑海里叠加闪现。

只是,山路大多被拓宽改造了,包括我的老家屋后的那条连接闽粤两省的石磴道。

这条石磴道从葵山村那边爬山而上,到了相邻的我老家这边则掉头往下,在我村佳蕉尾境内拐一个之字形大弯,之后渡河,再爬山越过一个分水岭,就进入广东地界。牛蹄踩过,行人走过,石头表面被岁月的风风雨雨磨洗,有的异常光滑。在我童年纯真的眼睛里,小时候全村就只有这条路像模像样。

长大以后才知道,老一辈革命先烈朱积垒、陈彩芹、罗育才,当年他们带领的暴动队伍,就走过脚下这条狭小的山路。

父亲说,他十四岁那年就跟着我的篾匠爷爷外出漳州打工,带着干粮要走两天两夜,也是从这山路出发的。

等到我十四岁念初中的时候,我背着大米和咸菜赶往位于九峰镇的平和二中,也走了好几年山路。

活在山里的人,必须练就一双铁脚板。

在群山之间缠绕的山路,承载着乡亲祖祖辈辈无数美好的愿望:打赤脚的,穿草鞋的,无不盼望穿上暖和适脚的布鞋子。

“我们那时候都是打赤脚,闹暴动的时候,我背着大斗笠,带着一把大镰刀就跟去了,”平和暴动的亲历者杨焕火曾经回忆说,“后来国民党反动派反扑,到我们长乐这边,我们的队伍退回到秀山、乐北,隔着长乐溪水,没有桥,溪水深,他们过不来,只能隔着河水胡乱打枪,吓唬人。”

杨焕火说的话在长乐大桥桥头罗明故居——少尹第大门的墙上得到证实:保留相对完好的青砖墙上,大大小小的弹洞仍然在无声地叙述着残酷的斗争往事。当年,宽阔的溪流成为阻滞敌人进攻的天然屏障。

“你以为他们反动派人多、枪好?没有用的,我们的鸟铳砰一响,他们就都趴着老半天不敢动!”记得平和暴动80周年纪念活动前夕,银须飘飘的杨焕火在接受我做专题访谈的时候,语气里仍然带着激动和自豪。

杨焕火与我同村,家住河贡头自然村小河边,平时就在河面上撑着竹排捕鱼,也为过河的人摆渡。后来接触到革命前辈,成为一名地下交通员。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新中国成立后,革命先烈们的后代承接起建设新长乐的历史重任。

首先是古榕树边长乐大桥的建成。上世纪70年代,一场“七二九”大洪水,冲毁了原长乐乡政府办公楼,也冲走了原有木桥的桥板。沿溪两岸唯一的木板桥被毁,村民生产生活严重受阻。一场轰轰烈烈的建造石拱桥的劳动热潮由此掀起。我那时候正在读小学,稚嫩的肩膀扛着石头,参与其中。到上世纪80年代,下游的良坝大桥建成。这两座石拱桥,高大威猛,犹如插在老区红土地上的一双翅膀。沉寂的群山逐渐呈现出腾飞的气势。

再后来,联胜村朴树下河面水泥桥和庵边连心桥陆续建成,辖区群众交通出行才真正是畅通无阻。目前,长乐溪面上的五座桥,彻底将上世纪革命斗争年代的“屏障”变成了“通途”。

但是,单有桥只是解决了“内通”,大公路的“外联”却迟迟不能得到美好的改变。世界文化大师林语堂在他的文章中说“我的故乡是天底下最美的地方”,其实这句话对每一个外出的游子都是适用的,但是,很长一段时间里,这话我说不出口。我倒是对“近乡情更怯”更有体会。因为,每每看到发达地区宽敞的道路,我就自惭形秽、自愧不如,为自己没有能力给家乡的建设添砖加瓦而“情怯”。

村道是乡村的经络,公路则是大动脉,改变是缓慢的。时代的车轮进入新世纪之后,随着大协关隧洞的贯通,饱受大山阻隔之苦的平和县西部乡镇欢欣鼓舞,处于这个交通网络边缘的长乐乡也看见了大交通的曙光。

从最初的每天一个班次的县城公交客车,到私人营运客车,往来老区的客车班次逐渐增多。路面也从土路变成柏油路、水泥路,弯道加装防护栏、窄道路肩拓宽,渐变式的发展使这块红土地的精神得以逐步挖掘和呈现。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当长乐乡以乡政府所在地向周边九个行政村辐射的道路实现村村通之后,全国各地高速公路遍地开花,老区人民终于也迎来了交通运输的“大解放”:高速路的开通,不只是交通路线“数量的增加”,更是交通出行“品质的提高”,用航拍设备空中俯拍长乐,条条道路宛如游龙,在群山之间穿梭,赋予了这片红土地无限灵动的神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