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时光的秘密
午后时光的秘密,属于我们爷孙俩。
小时候最喜欢周末的下午跟着爷爷上荔枝林锄草。荔枝林仿佛充满了魔法,让我觉得无论什么时候都想去,因为在小小的我的眼里总是认为去荔枝林会得到不一样的“宝藏”。而这“宝藏”比待在家里同伙伴们玩耍要来得更有吸引力。
荔枝林距离家里需要走将近半小时的路程。通往荔枝林的道路并不宽敞,需要经过一条小河然后绕过好几座矮小的山坡,走过一条小道才能到达。每次和爷爷一起去的路上,总是其乐无穷。爷爷赤着脚,扛着锄头,有时还会抽上一根用小白纸卷起来的香烟。一路上他不怎么说话,除非我有问题问他或是看到我速度变慢了亦或是看见我走在路的边缘,他才会反复地叮嘱着。而我也不怎么吵他,自己玩自己的,只是有疑问了才会问他。我们爷孙俩配合得很默契,因此这半小时的路程对我们而言并不算什么。
一路上我对大自然安静的环境充满了好奇,总是走走停停。有时一抬头就不见爷爷的踪迹,这时便会快马加鞭地追上去。而爷爷就停在路边等我,或是高喊快点儿跟上,不然等下跟丢了。然而有时我也会“欺负”爷爷年纪大了走得慢,自己加快速度将他甩在后头,然后藏起来不让他发现。但爷爷每次都能发现我的藏身之所,大声地说:“不用躲了,每次只会在同一个地方躲藏,我不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这时我只会回应给他一个猫脸,然后不出声便继续往前跑去。
到了荔枝林,爷爷会先去林子里找一些吃的给我。有时是“小李子”,有时是“小鸭梨”,有时是“荔枝儿”……不同的季节去,爷爷总能掏出不一样的“宝藏”给我,这使我不得不成为“馋猫儿”。找出“宝藏”后他会先用山溪水洗净后再给我,然后搬一块被他擦得很干净的可以容得下我屁股的大米黄色石头放在平坦的地方给我坐。后来,这块石头成为了我每次去荔枝林的“宝座”。
我会乖乖地坐在一旁的“宝座”上,一边品尝着美味的山果子,一边静静地看着爷爷锄草。爷爷是把老手了,锄草对他而言不算什么太累的活儿。他每次都会将外套脱了去,只穿一件短袖,动作娴熟地锄着草。看着豆大的汗水从他的脸颊滑下来,我总忍不住想去给他擦擦汗。但他每次都说不用,让汗水流一流整个人会变得神清气爽。我拗不过他,便只能作罢。
午后的太阳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往山的那边落下。阳光透过荔枝林茂密的树叶,穿射到荔枝树下。我坐的位置必须随着太阳位置的移动而移动,不然就会被阳光晒到。爷爷总是会停下手中的活儿,帮我把“宝座”挪动到他视线之内的位置。因为每次挪动的位置都是在他的视线之内,因此一个下午这样挪动的次数有很多次,而他每次都能不愿其烦地重复着。
当美味的山果子被我吃完时,我就会不安分地起身东玩玩西动动。不是跑到附近的山溪里捉鱼,就是跑到荔枝林的路边玩泥土,再或者更无聊的时候就会自己跟自己玩过家家。实在没得玩的时候就缠着爷爷把锄头让给我,好让我体验体验这大汗淋漓之后的神清气爽。然而,那锄头不知是看我不爽还是觉得我是小屁孩好“欺负”,总是没两分钟就让我觉得手酸脚疼地握不住、站不稳。最后我只能恨恨地将它往地上一扔,溜之大吉。
爷爷见我折腾着,只会坐在一旁抽着烟,苦笑着。透过烟雾缭绕的迷层,我会不好气地撒娇说:“这破地方一点儿也不好玩,我想回家了。”这时爷爷会从口袋里拿出那块银色的手表看看时间。如果时间还早他就会哄我再等一会儿,等他把剩下的多大地方的草锄完就回去;如果时间已经过了四点半了,他就会笑眯眯地说:“好,咱回家咯!”
回家的路上,太阳几乎都已西斜。它会拖着老长的尾巴,留给世界最美的晚霞。而我和爷爷会特意加快步伐下山,留给荔枝林一个长长的背影,追着晚霞欢快地回家。
如今十几年过去了,早前的荔枝林已被父母亲改种成柚子海了。荔枝林的痕迹埋藏在过去,成为了那些午后时光的秘密场所。而爷爷也于二零零五年的深秋离开了我们,去了另一个天堂。再次忆起那段属于我们爷孙俩的午后时光,是多么珍贵和温暖。爷爷的笑容依旧会浮现在脑海,他那脸颊上还有豆大的汗珠残留着,只是再也不能一起去荔枝林度过午后的时光,品尝 “宝藏”的美味,感受荔枝林的魔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