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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泳轶事

作者:⊙心 远  来源:柚都平和  编辑:周忻昊  日期:2022年09月19日

花山溪发源于平和双尖山东北麓,由北向南流经霞寨、国强,再经坂仔、小溪、山格,出洪濑口与南靖荆江相交,汇成九龙江西溪。

我的故乡就在花山溪畔,我差不多所有的童年都在这里度过。那时,河床狭小却深得透蓝,河水也清可鉴影。来来往往的乌篷船,成了那时最重要的交通和运输工具。大凡夏秋粮食和甘蔗收获季节,这里的码头也是最繁忙的地方。而伸着长脖子的鸬鹚,总爱站在竹筏上来回穿梭,认真且仔细盯着水面,冷不丁钻入水底,一会便拍着翅膀,叼一条跃动的白鱼,跳上竹筏。这当儿,我们几个总一丝不挂就提前跑到岸上来,细细观赏那动人心魄的一幕幕。

这条美丽的小河,让我的童年对其充满巨大的诱惑。每逢端午吃过粽子,我便跟着村里几个大哥哥一起到河里游泳嬉戏。那些大哥哥可厉害哩,他们一个个身手矫捷,在水中时时变换新花样:狗刨、仰游、平躺、潜泳、立浮……七岁的我对这一切充满好奇。想必很招人喜欢,大家都争着来撑我的下巴,托我的身子,教我学游泳。他们教得上心,我学得用功,很快便学位哥哥们的各式泳姿,甚至敢跟在他们身后游向深水区。

然而,到河里游泳各种险情也常有发生。何况,小伙伴们玩起水来就忘乎所以,还常要互相比试本领高低。那次,我深潜到4米深的河底抓一把沙上来,以示我的潜水本领有多大。虽然侥幸成功,但却差点钻不出水来,险些丢了生命,至今想起都有些后怕。在河里玩水,长距离深水横渡也很具挑战性。我一般先潜泳,再仰泳,然后不断试探河底,若触不到底的话,再用狗刨前进,过一会再试探一下深浅,还踩不到底的话,再仰浮顺水游到下游浅水区。可那一回仰浮,因看不到前面的目标,差点又游进河中央的航道里。这航道是渔民为在旱季行船方便特意深挖出来的。好在当时一脚触及河床,沙子便直往下流,我知道已经越过了浅水区,正朝河中央航道游去,我赶紧调头反向使劲游了十多米,才捡回一条小命。如今回想起来,那十多米距离,对一个还不到十岁的娃娃,实在太可怕了。

只是,我们这帮初生牛犊不怕虎,大家还竞相比试“钻船底”——就是从船的左弦钻到右弦,或从右弦钻到左弦。那可不是一般的乌篷船,是运载粮食或甘蔗的大型运输船,空船时吃水线至少有半米深、两米宽,满载时吃水线深度往往翻倍。倘若钻入船底腹部,一时进退不得,那后果不堪设想。如今回想起来掌心冒汗。可在当时,我们这帮任性的浑小子,满脑子的花样并乐此不疲。

那年夏天,我们几个实在受不了村外那条小河的引诱,把书包一扔,衣服一脱,便又跳入河里嬉闹起来。这一来甭提忘了吃饭,连学堂的钟声也给哗哗的溪流冲得一干二净了,结果书包连同衣服被老师收去不说,还到家里给告了一状。我们几个自然少不了被爸妈用竹鞭子教训了一场,但打归打,皮肉之苦只那么一瞬。第二天,我们还是禁不住那小河的诱惑,照样子到河里去当调皮的“水鸭子”,去嘻嘻哈哈摸小虾,捉螃蟹。只是不敢再旷课了,我们真怕老师呀。

记忆中最难忘的是读中学时的1981年“九·二二”特大洪水,短短几分钟,洪水便将学生宿舍围了一人多高。同学们早都蹚到对面教学楼去了,而我当时还在被窝里蒙头大睡。等我醒来时,草席已浸在浑浊的大水中,脊背一阵阵发凉。我忙跳过床铺到窗口一看,只见窗外一片汪洋“大海”,急流中漂浮着数不尽的杂物。我孤独一人被困在宿舍里,求生的本能让我产生了巨大的勇气,我只穿一条小裤衩,便跳进了哗哗的急流中。

“加油哪,加油哪!”“小心——杉木撞过来啦!”

同学们在二楼窗户用叫喊声给我鼓劲。宿舍距教学楼仅几十米,平时只需数十秒即可到达,而此时却象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除了汹猛的洪水,水中还漂浮着数不尽的杂物。我变换着各种各样姿势在拼命地划水,时而仰游,时而潜泳。洪水中既要速度,还要巧妙躲过横冲直撞的木材和杂物。巨大的浪潮和泥沙一阵阵朝我直扑而来,冷不防,就在距教学楼走廊还有两米多的地方,我的后脑勺被横冲而来的小瓦缸猛撞了一下,顿时,脑子一片空白,手脚也麻木了,我死鱼般地仰浮在水中打转,感觉教学楼和天空都在不停地旋转。就在这一瞬间,我身后“哗”地一声,那一排三间相连的宿舍平房倒塌了,巨大的浪潮朝我猛推过来,我顺手一抓,便拉住了二层走廊的水泥板。我,终于得救了。这是不幸中的万幸。我想,倘若不是孩提时在水中学了那么几招,我怕早已去龙王庙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