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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溪船民大河担当

作者:⊙阮海棠  来源:柚都平和  编辑:庄玮  日期:2021年03月16日

据《平和县交通志》记载,新中国建国初期,我们小溪船民曾多次无惧艰险,划着我们的小溪船,挺进九龙江下游及北溪的深水河段,支援国家的多项重要工程的建设,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当时,各地都动员大量人力物力去支前,其中就包括我们小溪船民的100多只内港木帆船。

据老船民黄炎城介绍,当时支前建设都是国家保密工程,为了防止国民党破坏,工程建设多在夜间进行,所以当年抽调支援建设的小溪船民必须具备四个条件:1、身份要好,须出身革命家庭;2、社会关系清楚,没有历史问题;3、撑船技术过硬,能胜任夜间作业;4、人力足,船上至少有三个以上劳动力。

这100多只小溪船的主要任务是从长泰的戴乾村运载鹅卵石到龙海浦南镇的洲仔尾,全程约20公里。尽管航程不是很长,但来回一趟也须两天时间,长泰溪河道与我们花山溪较相似,10几公里长泰溪航行困难不大,而出长泰溪口,沿北溪逆流而上到浦南洲仔尾,尽管只有短短几公里,却是困难重重,险象环生。

当年支前亲历者方火锦老人对我说:“北溪那段河道走得很艰苦,江面宽,风大浪高,水又很深,竿仔扎不到底,只能划桨。顺风还好,我们可竖起风帆,如果是逆风,那就惨了,简直是寸步难行,撑半天都走不了一米。不过遇到涨潮那就幸福了,借助潮水,小半天功夫就抵达。三个月的援建任务,我们顺利完成,没有发生大的事故,小溪船都平平安安地回来了。那时候,政府不富裕,给我们的补贴只有一点点,但我们能理解,都没有怨言”。说到这里,方老先生脸上露出了自豪的神色。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我们小溪船民支前建设这种义无反顾、无私奉献的精神值得赞美,而两年后,我们参加鹰厦铁路建设的奋不顾身的壮举更是令人钦佩、可歌可泣。

鹰厦铁路,又称鹰厦线,是新中国东南部地区重要的铁路干线。它北起江西鹰潭,南至福建厦门,全长694公里。有关材料记载,当年,建设鹰厦铁路,福建省调动了10多万民工承担了全线70%以上的工程运输任务。

1955年11月,平和县航管站根据上级指示,调动了我们150只小溪船前往九龙江北溪,支援鹰厦铁路建设。鹰厦铁路建设工程也是国家重要工程,所以抽调的船民一样要符合那四个条件。

在支援鹰厦铁路工程建设中,我们小溪船的主要任务是运载水泥、钢筋、炸药、枕木等物资,从漳州装船顺流而下到江东,再沿北溪逆流而上运到华安新圩码头。

我母亲的船也参加了鹰厦铁路工程建设。母亲每当说起当年支援鹰厦铁路的情形,总是激动不已,我也感觉那真的是惊心动魄。接受任务的头一天,母亲的船在漳州装上水泥,然后沿九龙江顺流而下,到达江东后拐入北溪。就在行至浦南河段时,一阵大风刮来,浪花打上了船舷,船身瞬间在河面上打转,由于河水较深,船篙根本打不到底,仅靠船桨无法控制船,处境危险,情势紧急。从没遇到的险状把我舅舅阮镇炎吓得脸色煞白,大声哭喊。一会儿,只听“嘭”的一声,船竟然停下来,不再飘动,令人恐惧的事发生了,船竟然触礁,一大块礁石顶住了船底,船在礁石上不停打旋,一旦船底被磨破,船舱进水,那就是船沉人亡了。我舅舅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不知所措。在这危急时刻,我母亲、小舅阮镇东和外婆用尽全力,拼命划浆,好在天不绝人,经过一阵艰难挣扎,船底终于渐渐移离了礁石,母亲小心地、慢慢地把船向岸边划去。安全靠岸后,我舅舅脸色苍白,全身发热,显然是惊吓过度而病倒了,看情况须马上上岸找医生治疗。我母亲向航管站反映情况后,满船的水泥就由别的船接运了,母亲的船也就不再参加工程运输,安排停航给舅舅治病了。

据记载,当年为了加快工程运输速度,政府安排了部分民工帮忙船工撑船和拉纤,溯流而上的船只,主要是靠岸上的纤绳拉动前行的,由于这些民工不是船民,不习水性,没有撑船技术,也不懂拉纤技巧,据说落水淹死了不少。

当年亲历者——如今已是百岁老人的黄锦藤回忆说:“当年支援鹰厦铁路,我去了100天,喝了100天的酒,什么酒,我忘记了。”反正参加鹰厦铁路建设,生活很苦,没有肉吃。建设鹰厦铁路死了很多人,大部分是民工,张鱼家的船被风浪打沉了,帮忙撑船的民工被水淹死了,后来政府给补了4000元。那些民工不懂划船技术,有的竟然把船桨插到船底下,身子被翘出船外,落水淹死了。死得最多的还是岸上拉纤的,几十个人用一根大绳索要拉七八只船,过弯道时,纤绳一崩直,走在中间的那几个人,一下子被弹出好几米高,掉进江里被水淹死了。

听我母亲说,当时那些拉纤民工都是把纤绳斜背在身上,这种做法是错误的,遇到紧急时纤绳脱不掉,人就会被拉到水里去,真正会拉纤的人,是把纤绳挂在外向的肩膀上,而不是套在身上,如果遇到危险,发现不妙,纤绳随即从肩上自然滑落,人安然无恙,一点事都没有。

1959年,龙海县紫泥公社的河堤被忽然暴涨的潮水冲决,百姓、牲口淹死无数,小溪船民方火锦、林杭洲、黄锦藤等10多人接受调遣,迅速行船前往,支援抗洪救灾和江堤抢修工作。

1960年的“6•9水灾”,漳州防洪堤出现险情,有些堤段被洪水冲垮,平和县政府动员小溪船民分期分批,每批两个月,轮流前往漳州运载花岗岩、水泥支援修建“防洪堤”。在很多小溪人印象中,小溪船民的标签是忠厚和善良,在这里,我想告诉大家,我们小溪船民还具备我们民族最优秀的品质,那就是——对国家的忠诚和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