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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巍大芹山

作者:⊙梦秋痕  来源:柚都平和  编辑:庄玮  日期:2019年07月22日

在平和乃至闽南地区,大芹山是唯一一座在高度上可以与泰山比肩的巍峨大山,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一南一北两座大山竟有一样的海拔高度;然而,它又是一座“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神秘之山。

东岳泰山举世闻名,是世界上首批自然与文化双遗产的一座文化名山,但要说到大芹山恐怕连很多平和人对它都还一无所知,它没有泰山一样显赫的“身世”,更没有泰山一样辉煌的光环罩在头上,它是一座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大山,一座有待探访为它揭开面纱的大山。要说名气大小,远的不说,就连在它眼皮底下的灵通山也不知要响亮多少倍,然而在闽南群山之中还找不出第二座能赛过它的海拔高度,它本可以自己的高度傲视群山,成为人们向往一处圣地,但若非它有泰山一般高的海拔,它就是一座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大山,我想这跟闽南独特的地理环境和人文环境不无关系。

南方群山延绵不绝,山堆着山,山挤着山,堆堆叠叠,眼睛总也找不到一处开阔的地方,让人有种很逼仄的感觉,让人感觉南方的山总也长不高;北方正相反,尽是广阔的平原,只有平原的尽头才有高山,在这广阔的平原尽头,山尽可放开去延伸,向远方无尽地延伸,它把远方延伸到无尽的地方,山仿佛把广袤的大地围出一排排篱笆,这一望无垠的大地被围成了一个个巨大的羊圈,一望无垠的牧场,好让人去农耕与放牧。北方的山蜿蜒而疏朗,都有着比较挺拔的身姿,站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仰望一座高山,犹如眼前突然冒出一座拔地而起的高楼或巨塔,一种崇敬的心情油然而生,所以北方的高山也就更容易被人崇拜,山上总是庙宇成堆,成为一座座圣山。

南方人对山的感情与北方人迥然不同,南方人总视大山为自己的栖息地,这跟独特的地域环境有关,适者生存,南方人必需在这群山延绵之中讨要生活。山腰上一弯又一弯弧形的梯田,一座又一座的村落,山顶上的村寨,山脚下的土楼,南方人总是应山而居,应山而作,每一座大山都不神秘,都是最可亲近的家园,更不会盲目的去崇拜。不要说高山族、畲族这些久远的原著民,每逢战乱那些从中原逃难而来的先民们,他们一拨又一拨朝南方座座群山走来,一走进群山的怀抱,从此停歇迁徙的脚步而定居下来,这延绵不绝的群山为他们提供了生息繁衍的屏障。

然而大芹山对平和乃至闽南人来说都算得上陌生,它是近年来才逐渐被人所认知的一座高山。前年深秋时,和三五文友一起去爬大芹山,从半山腰的茶庄开始徒步爬山,一条近年来刚铺砌的台阶蜿蜒直通山顶,若非这条新路,来这里登山就更有探险的意味了。一路上我们没发现前人留下的历史古迹,更没有文人墨客留下的半片文墨,大芹山像一张白纸一样在默默等待着。

深秋的气候格外好,天空也越发显得深蓝而悠远了。深秋的风也显得有些烈,清晨山冈还雾霭沉沉,如迎面而来的细雨,几阵劲风过后,雾气尽散,四野一片澄澈,正是秋来登高的感觉。站在山顶向四周眺望,秋色寂寂,苍茫秋色之下,对面灵通座座险峰都形似一个个入定的老僧,天地浑然一体。

山顶上没有任何先人留下的亭台楼阁,更不要说庙宇了。最令人没想到的是,这座闽南第一高峰,从半山腰往上竟然没有一棵像样的大树,这和我在泰山和华山以及黄山等名山看到的完全不一样,这些名山的山上都郁郁葱葱地长着松树之类的乔木,不过这些名山尽管有高大的乔木覆盖,但还是掩盖不了高纬度的脆弱生态环境,裸露的山梁随处可见,它绝没有大芹山这样茂密的高山草甸,这里你看不到一块裸露的“皮肤”。

顶峰有一奇石,长宽约有两米多,由三个石柱支撑着,在不同的方位敲打,会发出不同的音响,被誉为八音石。我们拿起石头击打果真如此,我想起灵通的狮峰眺海也有一处击鼓回音,我想这应该是火山爆发时留下的杰作,滚滚岩浆喷薄而出冷却时,大量的气体被凝固在里面而形成击鼓的效果,从这块石头身上似乎让人窥见它的身世。主峰的周围还有十几座高山比肩而起,我相信群山延绵之外的不远处一定是大海,灵通山上有处狮峰眺海,在狮峰上能眺望百十里外的大海,我相信大芹山上也能眺海。远望四周群山,一座山脉它隔开了多少重的世界呵,大芹山脉横跨东西,它一下隔开了霞寨、国强、安厚、大溪、九峰、崎岭十里八乡的村落,东北它向芦溪永定延伸,连起双尖峰等座座群山,西南它向大埔、诏安延绵,是平和境内最大分水岭,是县内所有重要溪流的源头。

世间万物,从它诞生那天起就有自己的命格。泰山诞生在齐鲁大地上,一个圣人辈起的地方,注定它会成为孔子观览天下的地方,也注定千百年来成为历代帝王封禅与天对话的天阶,成为神州大地一座难以企及文化名山,一座泰山的文化史超越了这座山的高度!与之相比,大芹山素面朝天,这样一座重要的山脉至今没留下故事与传说,但我不觉得这是件多么了不起的事,在时间的长河中,人类留下的印记不过数千年,假如再过一万年,大芹山又会是什么样子呢?谁会在这张洁净的白纸上留下一朵历史的浪花,谁配给它写写画画?面对山脚下人间烟火,不由得敬以深深的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