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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语堂的有不为斋

作者:◎黄荣才  来源:柚都平和  编辑:周艺桂  日期:2017年08月28日

林语堂的书斋叫“有不为斋”,在台北林语堂故居,“有不为斋”的题词还挂在墙壁上。对于为什么叫“有不为斋”,林语堂曾经写过一篇文章《有不为斋解》对此做了解释。在文章中,林语堂坦承这个斋名有点道学气,属于言志类的书斋名。

林语堂取名“有不为斋”,引自孟子的有所不为然后可以有为,尽管许多东西证明物极必反,但林语堂认为一人总有他所不为的事。被朋友发问为什么叫“有不为斋”,让林语堂盘点了一回内心,林语堂说“我恍惚似已觉得,也许我一生所做过许多的事,须求上帝宽宥,倒是所未做的事,反是我的美德。”那么有哪些是林语堂不为,而被林语堂自诩是美德的事呢?林语堂开列了一个单子,从这单子我们可以看到林语堂的内心操守的底线。

我不曾穿西装革履到提倡国货大会演说,也不曾坐别克汽车,到运动会鼓励赛跑,并且也不曾看得起做这类事的人。

我极恶户外运动及不文雅的姿势,不曾骑墙,也不会翻筋斗,不论身体上,魂灵上,或政治上,我连观察风势都不会。

我不曾写过一篇当局嘉奖的文章,或是撰过一句士大夫看得起的名句,也不曾起草一张首末得体同事认为满意的宣言。

也不曾发,也不曾想发八面玲珑的谈话。

我有好的记忆力,所以不曾今天说月亮是圆的,过一星期说月亮是方的。

我不曾发誓抵抗到底背城借一的通电,也不曾作爱国之心不敢后人的宣言。我不曾驱车至大学作劝他人淬励奋勉作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训辞。

我不曾诱奸幼女,所以不曾视女学生为“危险品”,也不曾跟张宗昌维持风化,禁止女子游公园。

我不曾捐一分钱帮助航空救国,也不曾出一铜子交赈灾委员赈灾,虽然也常掏出几毛钱给须发斑白的老难民或是美丽可爱的小女丐。

我不曾崇孔卫道,征仁捐,义捐,抗×救国捐,公安善后捐,天良救国捐。我不曾白拿百姓一个钱。

我不好看政治学书,不曾念完三民主义,也不曾于静默三分时,完全办到叫思想听我指挥。?

我不曾离婚,而取得学界领袖资格。

我喜欢革命,但永不喜欢革命家。

我不曾有面团团一副福相,欣欣自得,照镜子时面上未尝不红泛而有愧色。

我不曾吆喝佣人,叫他们认我是能赚钱的老爷。我家老妈不曾窃窃私语,赞叹她们老爷不知钱从那里来的。

我不曾容许仆役买东西时义形于色克扣油水,不曾让他们感觉给我买物取回扣,是将中华民国百姓的钱还给百姓。

我不曾自述丰功伟绩,送各报登载,或是叫秘书代我撰述送登。

也不曾订购自己的放大照相分发儿子,叫他们挂在厅堂纪念。

我不曾喜欢不喜欢我的人,向他们做笑脸。我不曾练习涵养虚伪。

我极恶小人,无论在任何机关,不曾同他们钩心斗角,表示我的手腕能干。我总是溜之大吉,因为我极恶他们的脸相。

我不曾平心静气冷静头脑地讨论国家,不曾做正人君子学士大夫道学的骗子。

我不曾拍朋友的肩膀,作慈善大家,被选为扶轮会员。我对于扶轮会同对于青年会态度一样。

我不曾禁女子烫头发,禁男子穿长衫,禁百姓赛龙舟,禁人家烧纸钱,不曾卫道崇孔,维持风化,提倡读经,封闭医院,整顿学风,射杀民众,捕舞女,捧戏子,唱京调,打麻将,禁杀生,供大王,挂花车,营生圹,筑洋楼,发宜言,娶副室,打通电,盗古墓,保国粹,卖古董,救国魂,偷古物,印佛经,禁迷信,捧班禅,贴标语,喊口号,主抵抗,举香槟,做证券,谈理学……?

看了这段文章,似乎要呼一口长气。如今的“有不为斋”在台北林语堂故居里,成为一处咖啡馆,游客可以在那里喝咖啡,吃美食。林语堂曾经说过“能闲世人之所忙者,方能忙世人之所闲。人莫乐于闲,非无所事事之谓也。闲则能读书,闲则能游名胜,闲则能交益友,闲则能饮酒,闲则能著书。天下之乐,孰大于是?”有不为斋餐厅正是一个可以闲下来的地方,感受一回林语堂的闲适。餐厅外面是阳台,林语堂常常在此抽烟,喝茶,喝咖啡,看远处的夕阳。

2009年11月和2013年5月,我曾两次到台北林语堂故居,在有不为斋餐厅坐了一会,在林语堂的阳台静默片刻,感受林语堂的闲适、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