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做自己的林语堂
林语堂是个平和的人,但不绵软。林语堂的内心有核,这核让林语堂站立,而且行走世界。
林语堂的胆量很大。从他十岁离家到厦门读书开始,他发明了中文打字机,去看火山,编写词典等等,无不看出林语堂的胆量大。也许林语堂没有想到,他童年的时候从教堂的屋顶滑下来,也许就为他的胆大埋下了伏笔。
林语堂的胆大,在于他有能做自己的自由,这是一种内心的自信。当林语堂上了军阀的黑名单之后,他选择了离开北京前往厦门大学;当他在厦门大学受到制约,他又选择了到武汉国民政府当英文秘书,然后是到上海写作,到美国写作,以及30年漂泊生活但又拒绝加入美国籍,到最后的定居台湾。在人生之路上,走或者停,直行或者拐弯,林语堂有着充分的选择自己,唯有如此,林语堂才可能在每次人生遇到逼仄空间的时候,选择退出或者拐弯。林语堂小时候在平和,经常目光在柿子树或者龙眼树上面“摸索”,以图有意外的发现。在这样的“摸索”中,他可能发现这些树枝的旁逸斜出,以及遇到墙壁的时候外垂等等。还有家乡平和那广袤的空间,能让林语堂自由地奔跑,因此林语堂才会坚决选择适合自己的道路,这样的选择,其实也是林语堂童年记忆的唤醒。
林语堂的敢做自己,从他坚持幽默就可以看出,他不以他人的目光为考虑,就连面对鲁迅的劝说以及后面的批评,林语堂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坚持自己的所做作为。坚持自己,不随意听人说就改变方向,这也是林语堂能够走得远的根本原因之一。
林语堂的敢做自己,还可以从他的办刊之事看出端倪。林语堂先后创办过《论语》《人间世》《宇宙风》,《宇宙风》并没有正儿八经的发刊词,但林语堂在最前面的“无姑妄言之”专栏中的两篇文章也可以说是阐明了这本刊物的办刊宗旨,一篇是《孤崖一枝花》,一篇是《无花蔷薇》。林语堂在《孤崖一枝花》中写到“想宇宙万类,应时生灭,然必尽其性。花树开花,乃花之性,率性之谓道,有人看见与否,皆与花无涉。故置花热闹场中花亦开,使生万山丛里花亦开,甚至使生于孤崖顶上,无人过问花亦开。香为兰之性,有蝴蝶过香亦传,无蝴蝶过香亦传,皆率其本性,有欲罢不能之势。”在《无花蔷薇》里,林语堂说“杂志,也可有花,也可有刺,但单叫人看刺是不行的。虽然肆口谩骂,也可助其一时销路,而且人类何以有此坏根性,喜欢看旁人刺伤,使我不可解,但是普通人刺看完之后,也要看看所开之花怎样?到底世上看花人多,看刺人少,所以有刺无花之刊物终必灭亡。”这文章中传递的是林语堂的坚持,他不以外界评判左右,坚持自己的性灵文学主张,坚持倡导“以自我为中心,以闲适为笔调”的小品文,坚持幽默、性灵,坚持当“花”而不是“刺”,位列全国第三、四万五千份的发行量也佐证了林语堂说的“到底世上看花人多,看刺人少”。丰子恺自始至终为《宇宙风》作画作文,似乎也可以是《宇宙风》广受欢迎的又一个注脚。
不仅仅如此,林语堂定居台湾之后,接受香港中文大学的聘请,编写《当代汉英词典》,这对于一个已经有一定年龄的人,绝对是一个挑战,但林语堂成功了,他编写了至今仍得到广泛赞誉的《当代汉英词典》。他喜欢《红楼梦》,写下来《平心论高鹗》等一系列的文章,在众多的红学专家当中,林语堂的评论也有一席之地。
好像可以看到,林语堂在攘攘的众人当中,面对众多的指指点点或者路标、指示,林语堂不为所动,坚持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脚步从容,以自己的节奏行走。他走远了,留下身后的愕然、赞叹、批评,林语堂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行人是不必在乎路人的目光和言语的,毕竟,走路的人是自己。林语堂做到了这一点,因此,他是大师,而众多的人只能是路人甲,路人乙,甚至,连灰尘也没有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