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架木梯
有一架木梯和林语堂有关。这架木梯在平和坂仔,在林语堂故居。经过林语堂故居的客厅兼餐厅,跨过一个小小的门槛,来到“同”字形林语堂故居的里间,这个房间有个阁楼,在地上房间到阁楼,就有一架木梯斜倚在那里。
木梯有11个台阶,从两个水泥台阶转过,木梯斜倚在那里,静默无言。木梯是松木制作,黑色的,显得厚重而富有内涵。两边是梯架,有三寸厚的样子,中间一级级的松木板阶梯,也有寸把厚。简朴而且牢固。
童年的林语堂,就是从这木梯上下阁楼,每天可以说多次上下。楼上是林语堂睡觉的地方,而日常生活的空间在楼下,这木梯自然十分重要。不知道林语堂从小是否把这木梯当做玩具,记忆之中,闽南的许多人家都有这样的木梯,小孩子喜欢顺着木梯的一边往下滑,即使偶尔摔倒了也乐此不疲。根据我的猜想,林语堂不会放过这简单而充满乐趣的游戏。他曾经说过“童年最早的记忆之一是从教会的屋顶滑下来。”从屋顶往下滑的事情林语堂都敢做,何况这木梯?
木梯也就不仅仅是林语堂家居的工具,还是他的玩具。其实,木梯还是林语堂张望世界的工具。林语堂从小喜欢站在阁楼里那扇小小的窗口往外张望,看远处的山,看近处的水,而要上到阁楼,就要经过木梯。木梯,这个重要的通道或许容易被人忽略,更多的人记住的也许就是那扇窗口。其实,如果没有了木梯,那窗口就高高在上,幼小的林语堂也就无法从这扇窗口看世界。
木梯无言。木梯不会争夺名誉,也不会为自己辩解。走在木梯上,尤其是趴在木梯上面,可以从一级级台阶的空隙中看木梯下面的具体情形。大多数人很是云淡风轻地从木梯走过,但也有个把特殊情况,走得有点心惊肉跳。就曾看过从某个大城市来的游客,到林语堂故居参观之后,居然不敢从木梯走下来,最后只好倒退着,慢慢“爬”下来。到了地面,她松了一口气,惊慌之后又兴高采烈地说,她看到地板被木梯隔成一格一格,这也是另外的风景了。小孩子基本把木梯走得很是轻松,即使有些小孩子是爬上去的,他也是把爬当成一种游戏,一种游玩的过程。
木梯是和楼上楼下固定连接在那里,嵌进去一般,也就没有了滑动的危险。曾有人在移动的木梯上下的时候,木梯滑动了,惊呼之后摔到地上,把木梯的危险性现实演绎。也有竹梯,人顺着竹梯上下,嘎吱嘎吱地响,轻便是轻便了,可是危险也是无处不在。
去林语堂故居,顺着木梯上下之后,偶尔会拍拍木梯,好像拍拍某个沉默寡言朋友的肩膀,彼此心领神会。即使匆忙地离开,没有把目光在木梯上停留,木梯也无怨无悔,超然度外的哲人风范,一如林语堂的闲适、平和。
有空的时候,就站在故居,看黑色的木梯,看它的静默,想象童年的林语堂从这架木梯上上下下,把欢笑和快乐砸在木梯的阶梯上,弹跳滚动。木梯,就有了生命,鲜活灵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