豌豆花
小时候家住农场,一条小小的水沟从门前流过,每年,妈妈都会在水沟边种上一排豌豆。妈妈的劳作行为让我打小就有喜欢豌豆花的情结。“七葱、八蒜、九豆、十麦。”一到阴历九月,我就着急地催妈妈种豌豆。把豌豆仔泡两个晚上,吸饱了水的豌豆仔就好像敞开衣襟的娃娃,咧开口笑了,在小小的口中,若隐若现可见嫩白的芽孢。刨土、播种、浇水,不出几天,绿绿的豌豆苗就冒出来了。它带给我们无穷的希望。妈妈盼望能收获许许多多的豌豆,我却盼望能欣赏许许多多的豌豆花,尽管殊途,但同归的是祈祷豌豆快速成长。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豌豆苗先满足了我的愿望。它把小小的豌豆花挂在枝头。先是一朵,接着两朵,然后就成片成片地缀满篱笆。多美的豌豆花啊,我形容不出它的颜色。是紫色的吗?比紫色还深;是粉色的吗,比粉色还艳。它用很深的紫色,和衬着艳艳的粉色。像一只只漂亮的蝴蝶,在枝头雀跃舞蹈,把篱笆点缀得生机盎然。我痴痴地看着每一朵花,花太美,诱惑力就大,有时背着妈妈摘一朵插在小辫子上,或是别在衣襟上。但是这种行为往往会招来妈妈疼爱的责怪,她说:“傻孩子,豌豆花最美的时候是在它变豌豆的时候,不能让它半途而废啊!”也确实是这样,豌豆花戴在我身上,顶多就漂亮一两小时,超过时间它就萎缩凋零,确实也可惜。于是,我不再摘豌豆花,而是默默地看着它渐渐变白,变黑,变干。过不了多久,也许就在某个凌晨,豌豆花干干的花瓣下,就冒出了绿绿的小小的豌豆荚。这个时候,豌豆花的生命就升华了。
看到最美的豌豆花,是在广东东里镇,那个小镇以种豌豆为主要产业。所以,每年春节前后,小镇的田园里,就多了一道特别的景致——盛开的豌豆花。那是豌豆花的海洋,站在田垄里,前望不到头,后看不见尾,全是豌豆花。柔长的茎,碧绿的叶,映衬着娇艳艳的花。在那一刻,我的心全部陶醉了,静静地凝视着豌豆花,豌豆花也在静静凝视着我,我相信在那一刻,植物是有感情的,因为我分明感觉到,许许多多美好的感情就在我的心底油然而生。娇小的豌豆花以庞大的气势折服了我,这种气势来自规模,来自团队的力量。
清闲时节,看到豌豆花,我会停下匆忙的脚步。无论是稀稀落落,或者形成规模,我都会让自己的心灵在豌豆花上停留片刻。豌豆花是平常的,但平常的美丽依然能够冲击视野,愉悦心灵,留下美好的记忆。所有的美好其实就是一朵朵零散的豌豆花,逐渐积累之后,形成规模自然也就产生震撼。我们没有理由忽略这小小的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