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掌灯夜读舒婷的《真水无香》，书中一段话骤然翻乱了我的心绪。

舒婷在第五章“渐行渐远的背影”末尾这样写到：

1966年林语堂定居台湾阳明山白屋。1976年初，听人说起陈锦端还住在厦门，隔水相望。80岁老情种，竟像青年人一样霍然从座椅上站起来，脱口说：“你告诉她，我要去看她!”同年3月26日，林语堂在香港去世，4月移灵回台，葬于阳明山故居后院。在水一方的陈锦端，有没有忽然一阵心悸疼痛，为那异乎寻常的潮汛?

大学里开始粗略研读林语堂的系列作品，其中以《京华烟云》最是喜爱。看过《京华烟云》的人都知道，女主角木兰没有嫁给她一生的至爱立夫。那时仍旧是封建礼教掌权的天下，大多数人的婚姻仍然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遵命嫁给了荪亚。而木兰对立夫的爱，却从来都没有改变过，这份爱一直深深地隐藏在她内心的角落。在末卷的秋季颂歌里，他们过往的殷殷艳艳、点点滴滴，终于化作了一点赤红，紧缩成木兰心口的一颗朱砂痣。文如其人，现实中的林语堂未能与他的至爱陈锦端成婚，与他风雨同舟的妻子廖翠凤是才德妇人的典范，加上他自己学贯中西、名满四海，我们有理由说林语堂的一生是幸福的。但读到这段文字时，我真切地看到了一个伤痛的林语堂。我们也有理由相信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念及陈锦端，他胸口的朱砂痣依旧会蔓延成血。

冰凝子夜是我在“好心情”的文友，我收藏了他多篇文章，也喜欢在子夜时分读他忧伤的文字，他的爱也是伤痛的，他的文字唯美的有时让人心醉。今夜我读到他的一段文字：

多少个夜凉如水的不眠夜，你幽幽的情怀，馨香若兰的气息总是我心里最柔软的疼。你可知道?月下的寂寞，是对影的似水柔情。此刻，所有关于你的缱绻，如烟，纷然。所有关于你的怀想，似梦，幽然。一如你心中珍藏的诗，我手中紧握的词，一切的一切，是那样的让人欲罢不能，欲弃不舍，只能拼却此生消瘦。

是昔日的爱恋深锁了子夜兄的清眉，让他的文字也沾上了一抹爱的殷红血迹。他说他愿穿越秦砖汉瓦，沐唐风宋雨而来。在华丽的风月下，他愿用手心的温热来灼燃爱人的名字。

爱得难舍难分，藕断丝也连。

爱得奋不顾身，甘心飞蛾扑火。

爱得热泪盈眶，愿意沧海遗珠。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所以即使相爱不能在一起，我们仍然安慰自己说“有情若在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但活着，总需要一份实在的温暖，于是我们还是愿意隐藏心事找一个人共撑一盏人间灯火，所以，我也相信子夜兄现在是幸福的。正如他所说，可以在虚拟的世界里颓废地言谈，也可以在现实中以阳光般的笑容迎接晨曦。所写下的那些凄美文字，其实只不过想在浓浓的字里行间寻找一些悸动的神秘罢了。

蓬莱文章建安骨，我也总觉得是触不到的爱人宓妃，成就了曹植千古流传的《洛神赋》。也许但凡迷恋文字的人，心里都藏着一段无法碰触的爱之伤痛。

而今夜，我也流泪了，在别人的故事里真实地流着自己的泪，只因再次看见你的伤痛。

你曾对我说：可以流泪，但每一滴泪，必须为自己对爱的执着，但若是为我，我不希望你流一滴泪。

你又说愿我们是知己，且是相知一世的知己。

但我已经不能够理智地面对你，面对我们来之不易的情谊。离开的时候，我也曾流着泪对你说：现在我为你流的泪，我要让你日后加倍还我。

但其实，这不是真的，与其乞求爱情，不如骄傲地离开。我又如何忍心你为我流泪?我只是想在离开的时候赢得一份尊严。

我知道即使分手你依旧爱着她，我知道你放不下也不可能忘得了。曾经我下定决心等你，等你走出伤痛，等你终于可以去爱。直到最后你又对我说：没有人值得你去等候的，感情永远等不来。

我终于连等的机会也被你爱的伤痛夺去了，我还能等下去吗?或许，我是可以再等下去。但你还不知道即使没遇上你，我也是一个彻头彻尾伤痛又极度自卑的人。曾有几个人说爱我，但我根本不相信这是爱，我同你一样彻底地斩断了他们的念想，不可能，也没任何机会。但事实上对于爱对于婚姻，我并无过高的要求。我要的其实很简单，就如我的奶奶曾经留给我的两个鸡蛋的温暖，我要的只是一个肩膀的温暖，可以让我在终于忍不住疼痛的时候可以靠着失声哭泣。但没有人能懂我心里深入骨髓的恐惧，这么多年了，我依旧胆战心惊地走在人世间，因为那时的夜风太冷，因为那时所有的人都离我而去，可我还那么小，我真的迷路了，我找不到通向人间灯火的路。

你能告诉我，这样的我能等来那个伤痛的你吗?我不信了，多半也由于自身的恐惧。

我也很想勇敢一回，但当我看到你为另外一个人起的伤痛时，我辨认出她就是你胸口的那颗朱砂痣，我终于确定自己彻彻底底输给了时间，我似乎再也没有力量走出恐惧。我不想说：错过，错过。

你知道的，我想在我们初识的路口说：幸会，幸会。

比起相爱而不能在一起的两败俱伤，我宁愿自己只输给另外一个女人，她捷足先登了，但很遗憾，结果却是掏空了你的心。你或许不知道，当我看到你依旧为她黯然神伤时，我的心也跟着撕裂了。如果你是幸福的，我一定会安心地离开，为你们祝福。我并不想有机可乘，即使你回来，我仍然需要克服很大的恐惧才能接受你。我从来没有那样的自信可以做到这件事。

校内是我的伤心地，我心里很想离开的，每次我来也只是在你的花园前徘徊一会，当然我不敢进去了，我想最起码我要把离开时的那份骄傲伪装到底，所以我不要留下痕迹，在园子外看看你凉在竹竿上的心情，我已经心满意足。

我想说，任何时候，你都不需为我负疚，爱上你，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无怨无悔。

但是今夜我的思念突然断了线，千丝万缕的泪珠，缚住了别人牵住了自己。而这一切只因看到你的心情在流泪。

我能做什么呢?我知道能安慰得了你的人不是我，我只有默然离开，我只能在子夜时分，于天涯的另一端，飘几缕思念的泪雨，为你祈祷祝福。

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正如流传的文章里说的，如果有一天我嫁给了另外一个人，许是因为年龄，许是因为实在累了，许是因为真的想与那个人执手一生。

但你会知道，我的骄傲是伪装的吗?你会相信，即使到生命的尽头，你仍是我心口的那颗朱砂痣吗?

或许有一天你会知道，或许有一天你会相信。但我宁愿你什么都不知道，也从来不曾相信。我想转赠你留给我的话：可以流泪，但每一滴泪，必须为自己对爱的执着，但若是为我，我不希望你流一滴泪。

我只愿你每天都有好心情，请最后相信我会幸福的。因为有他的同在，所以我们都会是喜乐的、平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