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油菜花
又是一年三月间,油菜花该盛开了。和先生说,去芦溪看油菜花吧,我们的农业大县平和终于又有了像样的油菜花地了,不用舍近求远了。先生笑:“我们小时候见惯不怪的油菜花地,如今怎么就成了这么时尚人见人爱的休闲观赏的好去处了呢!”我回答:“美的事物永远不会过时的,在现在的油菜花地里,一边享受当下的美,一边又能唤醒年少时的记忆,美上加美啊!”
未等到和先生的周末之约,就和同事因公下乡先来到了芦溪镇,而那片听说已经盛开的油菜花地正好是我们的采访地之一。
来到芦溪镇“国保”土楼绳武楼附近的“荷塘月色”生态旅游基地,两三百亩的油菜花果然已如约盛开,满眼金黄,令人惊艳。这时眼睛和脚步已各自朝着同一个方向挪移,不知不觉已进入了油菜花园中。
走在过道上,两耳阵阵“嗡嗡”鸣叫声,但见两旁花丛中,蜂儿时而飞舞,时而停留在花瓣中吸采花蜜——原来它们才是最缠绵最不思迁的来客啊。轻轻俯下身子,想用手机拍下蜂儿采花粉的美丽瞬间,却不想惹得蜂儿心神难安,飞飞停停。心中掠过一丝不忍:这样被扰乱的心境下采的花蜜应该不那么甜吧?
“别动!”原来是同事在不远处拍我,就在我拍蜂儿采蜜的瞬间。这是不是应了卞之琳的那一句“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流连在黄色的油菜花地间,一幅幅美好被手机和相机定格成未来的过去。有时会想,人既然是有思想有记忆的,过去对于自己来说是不需要通过相片来提醒的,它会化成记忆一直留存在你的脑海里,相片其实是留着和别人一起回忆的。
我的相册里有许许多多关于油菜花的照片,可是没有一张是年少时的留影。不过在我心底,珍藏着一帧关于油菜花的最美的照片,虽然它已经在一场洪灾中丢失了。这张照片连同与它有关的童年往事一直伴随着我的人生,它的拍摄者是一位玩伴的军官哥哥。这位大哥当年穿着军装时威武帅气的形象,曾让我一颗少女心幻想过长大成人后也能嫁给军人——我后来才知道其实当时很多同龄少女都有过同样的梦想。要知道那时候除了偶尔会走进照相馆拍几张神态拘谨、造型僵硬的照片,在户外自然景色下拍张能体现真实心情的照片是难得有机会的。记忆中那天我和同伴穿得特别干净漂亮,心情也特别美好,军官大哥亲切的引导让我们一扫往常在照相馆里的拘束和紧张,如果不是胶卷太宝贵,他一定会帮我们多拍几张的。几天后,胶卷里冲洗出来的果然是最迷人的油菜花背景下最迷人的笑脸。
流连在油菜花地之中,我的思绪像旧时的录像带倒带回放一样,童年的乡村生活一幕幕重又展现开来。我恍惚看见长辈们因为分配到的是菜籽油而不是花生油而埋怨的情景——那年头,猪肉油难得吃到,植物油当然是首选香气诱人的花生油,而不是油菜花籽榨成的菜籽油。
童年乡村的春天,田野里无边无际的是油菜花的黄,如一件一件的金黄毯子暖洋洋地披在大地上,就像眼前这“荷塘月色”观光基地的油菜花海。我恍若看到,我正和同伴们穿梭在广阔的油菜花地里“躲猫猫”,不高的个子在密密麻麻无边无际的油菜花地里时隐时现,明明看见同伴就在前方花丛中,可是跑过去一看,却又无影无踪……
“走啰,下一站,绳武楼,去采访观光酒坊。”同事在挥手叫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