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造型古朴的崭新“土楼”
在崎岭乡溪头村,层林叠翠的山坳间掩映着一座造型古朴的崭新“土楼”,成为闽西南众多土楼中一朵奇葩。楼呈满月状,墙体由红砖砌成,屋顶覆以青灰色瓦片,与周围旧民宅和谐相融。楼门朝东而开,门楣处雕有“恒升合璧”四个鎏金大字,两侧门柱镌刻一副对联,上联曰“恒升日月诞禧晋福”,下联曰“合璧乾坤昔祉迎祥”。唯“恒升”二字,含有日月恒升之意,与土楼大门初开即可迎接旭日月华之光殊相吻合,喻土楼人家之禧福如日月恒久、光华永沐;而“合璧”二字,则兼具有天人合一、和谐相处之意蕴,暗喻着土楼是团结、和谐的象征。取“恒升合璧”为楼名,可见颇费心思。
恒升合璧楼的前身,可往前追溯至清代中叶,大约在乾隆抑或嘉庆年间由赖氏宗亲合力夯筑而成,迄今已有200多年历史。其时闽南山区多有悍匪扰民,筑土楼而居是抵御匪贼的最好屏障,村人从此过上了相对安宁的生活。土楼荫庇、福泽了几代人,直至近几十年天下太平、社会安定后,人们陆续走出土楼,这座经风历雨的坚固屏障终于日渐没落。居住在土楼内的赖氏子孙走四方闯世界,有的到城市投资兴业,成了一方巨贾,有的学有所成,仕途遂顺,举家外迁,哪怕一些留恋家乡的人,也在土楼周围建起了一幢幢新屋,使土楼旧址成为一种寄托追思的图腾,日久而斑驳,终于渐渐坍塌了。直到有一天,在外创业有成的一位赖氏子侄回到老家,决定出资在土楼原址重建新楼以示纪念,这一举措得到全村人的一致支持,于是红砖墙替代了原先的黏土墙,一座气势恢弘的现代土楼呈现在人们眼前。如今的恒升合璧楼落成于2009年,基础仍然沿用数百年前溪石垒成的地基,大门亦保留原来的格局和朝向,整体风格既传承了旧土楼的风貌,又与现代建筑工艺相结合,呈现出古朴而又新颖的独特风格。
走进恒升合璧楼,一楼为独立单元,共计20户,每户独立开门,其中正对大门的为中堂,厅堂上供有赖氏祖宗牌位;中堂左右几间分别是男女卫生间和公共澡堂;其余各户原为村民自有,重建后所有权仍归村民,但遇到楼内举行活动,则被用来当待客的厨房、饭厅等。楼上为连廊式结构,楼板以杉木板铺设,二、三楼共用一副倚靠门厅一侧而上的木楼梯,经绕楼而行的连廊可进入各个房间。二楼连廊靠内侧临窗,房间则靠外侧楼墙;三楼连廊则贴楼墙绕行,房间靠近内侧临窗。每个房间之间以砖墙隔开,房间与连廊之间则用香樟木制成的屏风相隔,屏风、窗棂均为纯手工雕琢的仿古风格,上面布满了精美的雕刻,边角处多为梅兰竹菊、花鸟鱼虫等图案,主景侧雕有水浒传、三国演义、西游记等古代名著绣像,以及二十四孝图和一些上古神话传说、佛教故事拓图等,内容丰富,包罗万千,雕刻工艺固然谈不上精美绝伦、巧夺天工,但也精雕细琢、匠心独具。
除了墙体由生土夯筑改为红砖垒砌,从外观结构上看,恒升合璧楼与遍布闽西南的大多数土楼并无二致,一样是全封闭式独立结构,整座大楼只有一个拱顶楼门与外界相通,底层密闭无窗。大门一闭,亘古以来生活其间的几十户人家上百号人口便与外界隔断联系,成了一个独立王国。然而,在楼内生活却又是热闹的、张扬的,人与人之间少了私密性,更多的是彼此间的坦诚相待、无拘无束,那是整天闭户独处的城里人难以体会到的。往常土楼里人丁兴旺,生活气氛浓厚,在自家厅堂泡一壶新茶,浓郁的茶香飘溢而开,都会招来三五个邻居摆上半天龙门阵;入夜时分,东家儿啼,西家梦呓,哪怕一个不经意的咳嗽声都能传遍整个楼层;楼层木板隔音效果不好,每每有人行走,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基本能让人判断出是谁人起夜了。尝闻有一户人家迎娶新妇,新娘子因为担忧隔墙有耳,住了十天半月仍羞于宽衣解带,把新郎官憋得羞恼不已,被人当做了茶余饭后无伤大雅的笑资。今天的恒升合璧楼虽然修筑一新,但已无寻常人家在楼内生息,更多的是被当做了一个举行各种活动的公共场所,赋予了别样的内涵。楼上的房间也被设计成了古朴而简易的客栈,常有外来宾朋于此歇息、过夜,体验别样的土楼生活。楼内天井宽敞而平坦,人们常于此举行烧烤晚会、篝火晚会等活动,当此时,风格古朴的土楼内灯光闪烁,欢快的乐曲在山村回荡,那又是另一种热闹的场面了。
随着时代变迁,社会日趋进步,昔日的穷乡僻壤溪头村如今不但土楼重筑,而且新辟了公园、会所,修建了清冽甘甜的山泉泳池,成了八方宾朋前来休闲游玩的一方乐土。在这远离都市的角落,焕然一新的恒升合璧楼是喧闹的,也是静谧的。你大可以一位过客的身份到这里竟日留连、放牧身心。夜深之时,在楼里无所牵绊地安然入睡,近处是隔墙此起彼伏的鼾眠,远处是楼外蛙虫欢快的夜鸣声,天将启明,晨曦缓揭,周遭林梢鸟儿啁啾,兼有村社鸡鸣犬吠不绝于耳,是谓静中有闹、闹中取静,令人仿佛回到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那种远离都市喧嚣、没心没肺的乡间田园生活,不亦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