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鼎”寻踪
“宝鼎金垣”是一座土楼的名字,在平和坂仔宝南村一个叫“东风”的村小组,又俗称后楼,离林语堂故居约500米左右。有后楼,当地一定还有一座前楼,但可惜,前楼太过破旧,十几年前毁了,已经毫无踪迹可寻。
现存的“宝鼎金垣”是一座规模不大的方形四合院式土楼,坐北朝南,边长约40米,占地约1600平方米。由于年代久远,自然灾害的缘故,大楼四周的房间高低不同,且后排已有部分房间倒塌,整座大楼略显破败。其中,与大门同排的是参差不齐的二层楼房,保存较为完好,大门左边是五个房间,但其右边却是四个房间。左右三层,后排两层,后排东北角和面向大门正中的各一房间已经倒塌。在正中倒塌的房间厝地上,一棵足有两层楼高的木瓜兀立其中,硕果累累高挂树端,在阳光的照耀下,残墙内叶绿瓜黄,反而使这古老的土楼多了一份生机。步入楼内,左右又各有一排低矮的墙体用红砖整齐砌成的平房。站在楼内光滑整洁的鹅卵石厝埕上,凝神观望:不合常理的不对称结构、楼内多了两排漂亮的红砖平房,这些不同于常见土楼的结构样式,其实恰恰合乎于大楼门联中“楼堞奇观”之意涵。
在用花岗岩整齐堆砌的宏伟楼门上方,是苍劲有力的楷书“宝鼎金垣”四个石刻楼名大字,其中,“宝”繁“鼎”简,尤其“鼎”字,貌似俩个人面对面躬身托着一轮圆“日”,别有篆书的韵味。大门两旁的对联“楼堞奇观雄宝鼎 河山真气护延陵”,以及简单的“曾宏中书”四字落款,楷书字迹灵动,入石三分。详考楼门留存的这二十二个字,可以解开这土楼的一些谜团:“延陵”乃祖居此楼的吴氏宗族堂号,“宝鼎”则是坂仔的古地名。但查考清康熙二十一年修或者一九九四年版的《平和县志》,坂仔所用地名有“宝野”“双宝”等名称,却已经不见“宝鼎”这一地名称呼了,可见,正史中用“宝鼎”称呼坂仔,应该是清代以前的事了。又在以上两版《平和县志》中查考“曾宏中”,果然,一九九四年版的《平和县志》卷三十五简载,曾宏中为明朝文举人,再详查康熙二十一年修《平和县志》“卷之六·选举志”,曾宏中乃平和新安里人(今大溪及云霄的部分),崇祯癸酉年(崇祯六年,1633年)举人。由上述考据可见,这“宝鼎金垣”是一座建于明崇祯年间的土楼是毫无疑问的了。
之所以详考“宝鼎金垣”,是因为如今在坂仔境内的古建筑或者摩崖石刻上,这是唯一一处还可以见到“坂仔”的古名称“宝鼎”的地方了,这当然有其特别厚重的历史意义。再者,这也应该是一座坂仔境内现存的最为古老的土楼,它能屹立于坂仔中心地带,在自然灾害和人为拆建的大潮中历经近400年仍没有被摧毁,真的是奇迹了。也许,是楼主人吴氏列祖列宗冥冥之中“真气”护佑,当年建楼时“雄宝鼎”的底气显了威力。
“宝鼎金垣”也是坂仔距林语堂故居最近的一座土楼,当年的小和乐应该到过。我一直诧异于林语堂大师的好记性,在他的《林语堂自传·少之时》中有一句“有一次,我在西溪船上,方由坂仔(宝鼎)至漳州,两岸看不绝的山景、禾田,与乎村落农家”。我走访过林语堂故居附近几位八九十岁的老人,他们尚不知道坂仔的古名称有叫“宝鼎”。但是,当年大师梦回故里,却对坂仔还特别用了括弧(宝鼎)加以重点表述。看来,这不仅仅是老人家好记性,应该是当年好动贪玩的小和乐也经常到家附近的“宝鼎金垣”玩耍,好奇于这一座方形“楼堞”中的种种“奇观”,对“宝鼎金垣”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美好印象,当然,聪明的小和乐当年也读懂并牢记了“宝鼎”是坂仔的一个古名称,才会勾起老人家梦回故里时,对“宝鼎”还特别念念不忘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