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承载历史记忆的古榕树
在距离世界文化大师林语堂的故乡坂仔镇镇区的不远处,有一个几乎可称之为“深藏不露”的美好去处——山边村森林公园。
汽车驶过,几公里过去了,你仍在想,田间小路纵横,田埂相互交错,远的是果园,近的是菜园,很平常的乡村田园风光嘛。如此看着想着,突然间,你的眼光停下来了,你迫不及待地要下车了,你几乎要屏住呼吸来证实眼前的情景了:修剪得平整有致的绿草地、可供休憩闲情的凉亭,沿石径徐行,四周静好,浑然不觉间,你已进入了森林之中。恍惚之间,你听到了大自然的呢喃低语:那是风附着树叶在耳语,那是流水抚着河里的石子在轻吟浅唱……真可谓是“曲径通幽处,园林无俗情。”是仙境,犹不知梦里人间。这时,你何不索性舒展四肢,依躺在树底下草丛中,让身体与周遭的环境融为一体……徜徉山水间,物我两相忘,在当今杯弓蛇影、物欲横流的浮躁人间,这是一种何等高贵的人生享受啊!
而在这片偌大的天然森林公园里,有一片蔚为壮观的榕树群。——关于这一片榕树群,在一代一代口口相传的延续下,山边村男女老幼都知道,这一片榕树群承载着500多年的历史记忆。它们的存在与500多年前的一段重大历史事件有关,与500多年前山边村以一位名为李志甫为首的一群血性汉子有关,它们就是当年那一群血性汉子留下来的印记,就是当年那一段重大历史事件的起点。
这一片榕树群对你眼球的吸引足以让你对周围的其他树木花草视而不见。十几株大榕树连在一起而形成罕见的榕树群,榕树群整体高约二十米,棵棵巨高巨大,地面枝干千姿百态,树根暴突盘缠,树顶枝繁叶茂,遮天蔽日,树干粗大的要四五个人才合抱得过,树冠庞大的足供四五十人纳凉。榕树群树与树之间不分彼此,盘根错节,起伏不定,绿叶一簇堆在另一簇上面,不留一点缝隙,满眼的翠绿明亮让你觉得每一片树叶上都有一个新的生命在颤动。山路上,一棵颇有年龄的古榕树,树根长在路的一边,树冠却横跨过路面,朝路的另一边生长,形成“拱门”之状;更令人称奇的是,这棵榕树的一枝干朝下生长,伸探到地上,状如仙鹤之嘴尖,触及地面上的石头,而另两叉树枝则朝外舒展开,形如仙鹤的翅膀,好一幅栩栩如生的仙鹤展翅衔石图。当地人还将其中三棵造型独特的大榕树戏称为“龙”、“虎”、“象”,仔细看看,还真像那么回事。
榕树因其树身高耸和树冠巨大而被称为“天然的凉亭”,都说独木难成林,可是,榕树却总能做到“独木成林”。因此,在闽南,人们尊榕成性,视榕树为“神树”,认为榕树是具有神性和灵气的,最能庇护乡民百姓。
榕树生来即为“神树”,何况是眼前这一片已扎根生长了500多年的榕树,何况他们还是500年前为正义、为出路而揭竿起义的英雄们种植留下的榕树。
坂仔自古以来就是地灵人杰的诗礼之乡,英才辈出,最有名的除了世界文化大师林语堂和在清朝时期在台湾揭竿起义并在彰化创建农民革命政权的“顺天皇帝”林爽文,另一位就是生于山边村一个贫困农家的李志甫了。《漳州府志》记载:元朝末年,民族压迫,阶级矛盾日益尖锐,农民生活水深火热。至元三年,李志甫在下山边的山簏下汇集各路义士,种榕祭旗,于六月在九牙山武装起义,义军不但杀出南胜县,还直捣漳州城。这场被元朝统治者称之为“既害于八闽,又流毒于四省”的波澜壮阔的农民起义最终被镇压下去,李志甫也被元军所杀。起义历经三年,震动四省,影响十分深远,所以李志甫的英名被载入《辞海》、《中国历史大事年表》、《中国历代名人辞典》等一些大型辞书,为坂仔人入选辞书写下了辉煌的一页。
流连于山边村森林公园的这一片古榕树群之间,思绪穿越回500多年以前的元朝末年。当年就在这里,一群眼看着乡民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青壮年,按捺不住胸中的怒火,按捺不住沸腾的热血,为了生存、为了出路、为了正义,他们常常在这里谈论着、谋划着。终于有一天,他们决定付诸行动了。为了纪念这个即将付诸行动的壮举,他们亲手在这里种下了十几株闽南人最为敬畏的榕树,希望树神为他们见证,希望“榕公”保佑他们能够“成功”(闽南语中“榕公”与“成功”为谐音)。
种榕祭旗起义已经成为记忆中的历史。因为农民英雄李志甫,坂仔镇山边村的内涵深厚了许多;因为农民英雄李志甫,山边村的榕树因此多了一份神秘与灵性。在森林公园里这一片充满神秘与灵性的榕树群的牵引之下,山边村实现了自然生态与人文内涵的和谐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