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平和县大溪镇江寨村是全国台胞的重要祖籍地，中国国民党副主席江丙坤先生的祖先也在这里。根据江姓族谱记载，按江氏的“万、千、百、念”辈字排列，江寨开基祖江肇元是千字辈，又排行第五，故称“千五郎”，海峡两岸大溪镇江姓供奉的祖先就是“千五郎”。据传江肇元原先是打铁师傅，在元末年间从永定金丰乡出发，翻山越岭到平和葛布大溪，距离现在江寨村不远的一个村庄安居乐业。洪武四年（1371年）“千五郎”因病过世，他的四个儿子，万一、万二在父亲过世后随母回上杭，万三、万四嫌居住地比较狭小，遂于次年移居至江寨（现在的江寨村）。

　　乾隆初年，江肇元的第十四世裔孙江巽、江湘，因生活所逼，迁徙彰化县燕务下堡，即今彰化大村乡、员林镇一带。巽取号巽王，湘取号子澄。有些族谱称他们为“巽王公”、“卫澄公”，也有些族谱称“江雄公”、“江潜公”。江巽生于康熙丙子年（1696年），卒于乾隆二十六年（1761年），享年66岁，灵柩从基隆港上船运回大陆，安葬于平和大溪寮下径岭头峒，此墓至今仍在。1949年前，江巽的后裔常派人回祖家祭祖谒灵。乾隆中期，从江寨迁台的还有：十四世的士印、士香、士根三兄弟，他们是桃园县大溪镇开基祖。据载，当时在桃园大溪一带开垦的漳州府平和县人氏很多，后来，这里成为平和县移民最集中的一个乡村。在这之后，平和县先民，也不时有裔孙渡海到台湾，在台北板桥、台中西屯等地垦荒耕作。

　　平和先民到台湾开发，有的是生活所逼才背井离乡渡海到台湾谋生，有的是认为台湾土地肥沃、广阔而渡海到台湾垦荒开发的。

　　本文要讲述的主人翁江湘，生于康熙辛巳年（1701年），卒于何年记载不详，据说他就是受生活所逼才离开家乡迁徙到台湾垦荒的。他在宝岛勤劳致富以后，不忘祖宗，不忘家乡，经常回家谒祖，并在家乡投资搞建设，一时在平和传为美谈。

　　一

　　江氏族谱记载：江湘有八兄弟，他排老四，老二江巽也于乾隆年间渡海到台湾。有的传说是两兄弟一起渡海到台湾的，也有的说江湘是在一位张姓亲戚帮助下，先到台湾开发，几年后才回大陆把二兄江巽也带过去。谁是谁非，应以有关记载为准，本文单说江湘与张兄渡海到台湾所发生的故事。

　　江湘家穷没有田地，只好耕作地主两亩田。一年秋收过后，天大旱，地都晒裂了，致使粮食颗粒无收，年底江湘千方百计想尽办法也交不起田租。第二年春天的一个早上，连续五个月都是晴天的天空终于阴沉起来，不久，天空中下起瓢泼大雨，各家各户喜出望外纷纷下地犁耙，江湘也扛着犁准备下地犁田。这时，狠心的地主坐着轿子就找上门，他对江湘说：“春耕即将开始，你去年的田租至今未交，如果想继续耕作，就把去年年底应该交的田租交清。”江湘轻声细语对地主说：“我已经向你租耕好几年，由于去年秋种过后老天就不下雨，所以引起粮食绝收，你也是知道的，请你行行好，让我继续租耕，到六月时，我连本带利还给你。”“不行，租田耕作的有好几个，我必须一视同仁，否则今后叫我如何收租呢？不过，我们是乡里乡亲，就宽限你四五天吧！”地主“嘿、嘿”奸笑两声。

　　江湘没有理会地主的假情假意，因为他知道，再过个把月也没有办法交清租金，于是，就十分干脆地对地主说：“不用宽限，要么就继续租给我耕作，今年秋收过后连本带利交清，否则，就没有办法交清租金！”地主终于露出狰狞面目，只见他怒气冲天，恶狠狠地喊着：“刁民！没有租田就不用交清租金吗？我偏偏就不租给你耕作，限你三天内交清，否则，就搬走你所有家产抵债！”说着就坐上轿子，带着怒气，冒着雨走了。

　　如何是好呢？家产只有这么一点点，如果被搬走，哪里有家？江湘的父亲就通过族人再次向地主求情，最后，这位地主同意把租金转为借款，但田必须收回，根据地主的话说，这样对其他租户才好说。

　　从此，江湘家就没田耕了。一天，经过朋友介绍，江湘就去给一位做生意的老板当挑夫。这位老板也很苛刻，规定得十分详细，一天必须挑几担，每担都不能低于百斤。江湘整天挑来挑去，十分辛苦，但为了还清地主的田租和过日子，他只好默默坚持着。经过江湘的不懈努力，三年后终于还清地主的利滚利的阎王债。

　　却说这年七月半过后的一个秋高气爽的早上，江湘的家里来了一位张姓亲戚，他们在谈了世道的凄凉和社会的黑暗时，江湘感叹着说：“要是有一个社会比较平等的地方，我就离开故土迁徙过去。”这位张姓亲戚听后说：“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地方呢？”江湘看了一眼这位亲戚说：“最近我在帮人挑担时，碰到几位从新加坡、印尼、马来西亚等国家回来的，他们都说在那边打工挣钱快，不知是真是假？”“那毕竟是在外国，我听说在众多打工仔当中，真正赚到钱的也不多！”这位张姓亲戚紧接着说。

　　“唉，我们穷人什么时候能有出头天之日？”江湘无奈地摇了摇头说。

　　“哦！”这位张姓亲戚好像想起什么，“哦”了一声。江湘猛抬起头，扬起两道剑眉看着他。片刻间，这位张姓亲戚对江湘说：“我那里有好几位乡亲三年前渡海到台湾，据说宝岛土地宽广、肥沃，我再探听详细一点，不如我们也到那边开发！”

　　“我们这边也有人过去，听说台湾那边大都是我们闽南人，说的也都是闽南话和客家话，不知是真是假？但是我们要怎么过去？”江湘沉思着问。

　　后来两人经过商量，决定再探听清楚就一起渡海到台湾谋生。

　　隔了几天，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早上，江湘日夜盼望的与自己一起约定要到台湾的张兄终于来到家里。

　　“怎么样？”江湘无头无脑迫不及待地问了一句。

　　“我问得很详细，我们完全可以渡海过去！” 张兄说，“厦门港口、龙海以及东山的港口都可以下船。”

　　“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我听你的。”江湘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喜不自禁地说。

　　“下个月吧！九月秋高气爽，我们就到东山坐船，听说那里有经常到台湾的小帆船！” 说着张兄就回家不提。

　　二

　　却说时间如梭，转眼就进入九月天（据《江氏族谱》、《平和县志》、《平和文史资料》记载，江湘为乾隆初期渡台垦荒）。一天早上，江湘的亲戚张兄带着简单的行装来到江湘家里。一进门张兄就说：“我叫日师选择了一个时日，根据我们两个人的‘八字’推算，明天启程最好，注定一路顺风，并且能遇到贵人相助。”

　　“太碰巧了，前天我到灵通岩拜观音，抽了签，观音出了一个上上签，说我们此行能一帆风顺，并且能得到贵人相助，真是不谋而合！”江湘看了一眼张兄说。

　　这天晚上，江湘久久不能入眠，虽然要离开这个令他不能生存的地方，但毕竟要离开的是生他养他的故土，现在要去的所在，听人说是个十分美丽的地方，但此去前程如何还是一个未知数。

　　第二天早晨，江湘一觉醒来，伸了一个懒腰，走到门外。这时，天空的一抹朝霞从东边延伸而来，他顿感有一种舒心的快意。

　　当江湘回屋时，张兄也已经起床。两人洗漱之后就带上了简单的行李，还有江湘父母为他们准备的干粮。离开大溪江寨时，江湘父母千嘱咐万嘱咐他们说：“千万不要忘记家乡，忘记亲人，方便的话要经常回家。”说着，泡上三杯清茶，点上清香，遥望着前面灵通岩的观音祈祷，他们默默祝福儿子一帆风顺到台湾。

　　金秋的闽南，炽热的太阳余威未退，由于快步走在这乡间小道上，他们依然感觉到太阳的热力。傍晚时分，他们才进入云霄县城，这时，两人已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在县城歇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据说他们在云霄县城雇了一架小马车，晚上到了东山码头附近，在一个好心的渔民家里借住歇息。

　　翌日一早，蓝蓝的天空万里无云。这时，肃静了一个晚上的码头逐渐热闹起来，只见忙碌的人们来来往往。

　　江湘他们草草吃了稀饭就来到海边。昨夜提供住宿的这位渔民得知江湘他们要渡海到台湾谋生，就很热情地介绍了到台湾的船只。他说：“如果你会摇船，就可以买一只小帆船摇过去，顺风的话大概六天左右就到了，但必须会看天气，因为台湾海峡的天气说变就变；不会摇就雇一只船，可以到海边询问一下。”

　　这时，码头的海边有很多小帆船已经准备出海，详细一看，大多是捕鱼船。江湘他们径直来到一只小船边，小帆船的主人是一位30多岁的体魄健壮中年人。

　　这位壮汉的家就在码头附近，以讨海为生，时常帮人家渡海到台湾，然后从台湾又帮人家带东西回大陆。由于他对海峡十分熟悉，特别是对海峡的天气了如指掌，所以在十几年的讨海生涯中，没有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今天他正准备到外海捕鱼，碰到江湘他们两人后，他改变了主意，临时决定到澎湖一带，既捕鱼又带人，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江湘他们两人从来没有看过大海，他们被辽阔、壮观的蔚蓝色海面深深吸引着。一直到这位船工喊了两声，他们才猛然清醒过来，一看船工已经升起帆，于是，他们匆匆登上船。

　　黄志耀 文/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