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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座清朝小桥

作者:▱黄荣才 来源:闽南日报 时间:2016-04-18
编辑:周艺桂 点击数: 字号:

去看两座石板桥,是因为曾萼。

曾萼是平和人,出生在九峰黄田村,不过那是清朝,公元1721年,距离现在快三百年。曾萼让我们记住,是因为他是官员,1751年考中进士的他,在将近三十年的官员生涯中,历任广东省恩平等五县知县、罗定等四州知府,退休前被封为奉政大夫。而且曾萼的官声不错,为官清廉,重视办学,著有《咏归集》和《易卦阐义集》,可以说曾萼有文化、干实事,属于勤政廉政的干部。

这两座石板桥在平和县长乐乡农家村,一座在横家田水口,一座在农桑寮水口,都是曾萼修建的。农家村离九峰镇黄田村有20多公里,在清朝,山高林密路远,和曾萼扯上关系,是因为这里是曾萼退隐生活的地方。曾萼活得足够长,1797年才去世,而他“告归从养”,原来是顺理成章地回到老家九峰黄田村,问题是这里离当时的县城九峰镇很近,才几里路,官场应酬往来,繁文缛节不少,而且既然是应酬,有多少真情在里面还真难说。场面上的事情,对于在宦海沉浮数十年的曾萼来说,没有多少新鲜感,更多的是厌倦。于是,他在乾隆五十二年(1781年)携眷搬家,来到了农家村,把自己居住的村落命名为农桑寮,在这个僻静的小山村过起退隐生活。

围绕农桑寮的小溪,弯弯曲曲,住户大多居住在溪的左边,而对岸,有一条小路直通坪洄村。坪洄村当时人口比较多,有古渡口、邮铺,属于区域中心。到坪洄村,几乎就是农桑寮人的不二选择,而涉水而过,自然有不少不便。再说曾萼会看风水,他觉得弯弯曲曲的溪水到村口一泻而下属于犯忌,修座桥“把水口”就不仅仅是生活方便的需要,也是村庄兴盛发展的需要,农桑寮的石板桥就此应运而生。桥不宽,1.5米左右,长4米左右,五块条石搭在两边延伸一点出来的桥基拼成,右岸边,还连接三块横着并列的条石,有引桥的功能,朴素实用。

在离农桑寮大约两公里的地方,是横家田,农家村的另一自然村。横家田水口也有一座石板桥,风格和农桑寮的石板桥几乎没有差别,也是曾萼修建。横家田石板桥也是宽1.5米左右,长约5米多,比农桑寮的石板桥略长,用五块条石拼成。当时横家田联系的是长乐联三村,是农家村的另外一个进出口。

两座桥,条石长着青苔,有历史的沧桑感。桥都位于水口,都有一小片树林,这些树是杂树,没有整齐划一,有椎树、岭南青冈、椴树等等,横家田水口的那棵岭南青冈是目前发现的福建省最大的,有了别样的殊荣。桥面或者两岸,洒满落叶,踩上去,沙沙作响。就是那些落叶,也让人有岁月久远的感慨,唯有流水,依然潺潺,没有波浪,讲述的是山村的宁静。

两座桥,谁先谁后,没有明显的记载。曾萼当年进入农家村,先到哪个村庄也无法确定,按照距离,他应该是先经过长乐,然后到达横家田。不过,曾萼在坪洄村留下买、还永思楼的故事,让曾萼先到农桑寮也成为另外一种可能。不过,几乎可以确定,曾萼当年到横家田的时候,横家田已经有许、石姓氏的人居住。既然为了退隐,他选择继续前行,来到相距两公里左右的农桑寮,似乎符合曾萼的选择。而这两座桥,肯定是曾萼退隐之后的工程。

农桑寮和横家田,都留下曾萼的故事。曾萼在农桑寮建自己定居之处望云楼的时候,土地伯公作为老虎的舅舅,前后四次去帮工居住的地方“留青”,也就是做记号,让老虎可以按照记号吃人。但土地伯公的行为被曾萼发现了,前三次他都是把记号悄悄拿走,让老虎惆怅而归。第四次,曾萼见土地伯公丝毫没有知难而退,就出面怒斥,而且用手上的文官折扇狠狠敲了土地伯公的脑袋。第二天,有人见村口土地伯公的塑像缺了一角,不仅如此,土地伯公还羞愧而退,以致有相当长的时间,农桑寮没有土地伯公。而在横家田,就是石桥旁边,土地伯公庙居然生了白蚁,据说因为曾萼的官阶比土地伯公高,以致每次曾萼进出,土地伯公都要起来行礼,后来土地伯公干脆就离庙出走了,以致生了白蚁。曾萼听说之后,去看了,果然发现土地伯公的神牌往前扑倒了,好像跪拜行礼。曾萼把土地伯公神牌扶起来,说你是为保一方平安,见官大三级,这样土地伯公的级别就和曾萼平起平坐了,以后庙里就再也没有生白蚁。故事很神奇,我们其实不用探究真假和是否可能,只要愿望美好、人心向善,任何说法都是一种风景。

在农桑寮石板桥附近,有曾萼退隐居住的“望云楼”,闽南土木建构的两层房子,没有什么精美的雕刻。既然是退隐,就没有必要豪华或者精美。可以想象曾萼当年就是就地取材,用山上的木头和农桑寮的泥土为自己搭盖了隐身之处,那瓦片也许也是附近烧制。房子内部天井旁的木柱,有焚烧的痕迹,据说是当年国民党兵追杀游击队,恼羞成怒的举措,不过那是岁月后来的注脚。在望云楼正门,有副对联“望重岳山齐家治国,云轻富贵解组归田”,这是曾萼的心迹。

农桑寮如今有四百多人,都是曾萼的后裔,如今已传到第11代了。因为曾萼的乳名叫阿水,当时黄田村的人都直呼其名。后来曾萼中了进士,直呼其名颇不礼貌,大家就改称他为“水进士”。说到水进士,他的后裔充满尊敬,有曾萼后裔还很宝贝地从楼上拿出一道圣旨。这圣旨是乾隆二十六年十一月二十日颁发的,是乾隆为了褒奖曾萼的父亲曾士敏、母亲游氏教子有方,敕封曾士敏为文林郎、游氏为孺人。据说圣旨还有一道,是敕封曾萼的祖父、祖母的。相信这样的敕封当时不在少数,类似于今天的全国文明好家庭,是一种荣誉,是官员光宗耀祖的附加光环,也是皇帝笼络手下官员的一种手段。有曾氏后裔小声告诉我,当年曾萼还留下一把宝剑,就藏在某村民手中,只是他不愿意拿出来而已。我点头微笑,表示理解,历史,其实也无须一一检视。

从1781年到1797年,曾萼在农桑寮居住了十六年,这是他生命最后的岁月。修建两座石板桥,仅仅是曾萼人生里程很小的举措,但这两座桥的存在,让许多岁月可以重新闪回。走在这两座石板桥上,不会简单的云淡风轻,那些青苔、落叶,还有桥面行走之后的磨损,似乎可以看到走过的日子,看到曾萼平和、闲淡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