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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版 :文化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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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园拾穗

    作者:⊙心远 来源:柚都平和 时间:2020-01-06
    编辑:庄玮 点击数: 字号:

    我等求学于闽南,候鸟一只只栖落龙师校园。

    龙师校美。一汪碧湖一架小桥;一片仙景,歌乐一群群美女;几处亭台楼阁依湖而起,数座假山石凳凭栏而落;更有湖畔琴声悦耳,树旁书声琅琅,花下裙飘窃窃私语……于此攻读圣贤,若不是铁栅外仍有车马来回喧嚣,商号买家吆喝连连,真真恍若陶氏田园风景。

    众童生窝居旧楼,雅号“七一”校舍。旧楼青砖古瓦,苔藓剥落,实乃“老爷楼”一栋!为少男与少壮天地。最是夏末秋初里,此为清一色光着膀子,着裤衩的汉子,总不时惹得楼下过往的美眉直往上瞟。老爷楼背对面花团锦簇,莺歌燕舞,八层大楼直逼云霄,即便九天揽月亦能歌舞升平的每间闺房,窗帘与床围也是十足的艳丽,此为淑女天下,曰“新楼”。新楼美女如云,天天“鲜花”上下游弋,灿然盛开,那风景日日装点老爷楼后窗,也不时点缀我等双眸,我等心扉,并时时摇曳在夜夜仙景般的梦云里。

    开学伊始,校园一派欢腾。我辈围坐308,泡一壶清茶,燃一根香烟。初次相会便如兄弟般大侃各处风光如何旖旎秀丽;山灵水秀如何造化美女;风土人情如何题写一方道里史迹;以致没完没了扯上漫漫讲坛岁月,各自的路子如何艰辛,花了几多银两,费了几多周折,方才跨入这所校门……大伙一番庆幸之后,大肆卧床呼呼睡去,只是忘了先贤遗下的几许训言: “路漫漫其修远兮”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首堂《文选》课,老先生一席教诲数得各路豪杰一无是处:“师范不是‘吃饭’,高分低能方显诸位英雄本色!我的学生——要站着能说,坐下能写!”老先生完了,置一篇当堂大作,题曰:《当我接到录取通知书时》,即愤愤然,点一支烟,头也不回地转身匆匆离去……

    刹那间,课室104条好汉与淑贤,顿作鸦雀惊鸿,目瞪口呆——今个当真撞上黑脸金刚不成?一番惊悸又一番悔悟,面对白纸黑字,暮然回首:几多热血青春,纵有诗百行,花千树,歌万曲,亦是如此艰辛,更哪堪几许银俸,如何抵得了一日三餐?如今,一纸《通知》怎不令人激动满怀!于是,个个才思敏捷,刷刷杀将开来,大有胜券在握,旗开得胜的美感……大伙仅用一小节功夫,便完成老先生苦心营造一夜的任务,等铃声再响时,笑容便朵朵绽放在所有同窗春日的满山红里了。

    然而,万万没想到,老先生翌日讲评,愤愤拍案大喝一声:“语文基础太糟,统统不及格!”我等顿时愕然,面面相觑,个个哭丧着脸,只好如小学生受罚般重写一遍。

    终日躲在学府,除了攻读文理及专业课程,余下的日子千般无聊万般孤寂,便有好事者提起饭盒大敲大擂大喊:“新楼410,电话!电话……”一时弄得女生们个个神不附舍,慌里慌忙爬出闺阁寻这寻那。末了,难免又惊叹一声“狼来了”就又缩了回去;每每这时,男生们则隔岸观火,大肆狂欢,乐成一团。如此这般节假日,我则痴恋着床板,放任“死”他一天,尔后挑灯夜战,伏案大书彩云逐月之类的陈词滥调。要不,就提起笔来写几份家书,诉说思念如何缠绵;校纪如何严厉;课业又如何紧张……再用几毛邮资打发家去,便觉一身轻松了许多……

    可不是,两年的师范生活于我而言,可当真是“吃饭”的岁月。每一天每一节每一课,唯我一人一桌一椅最后一行的我,几尽成了全校唯一的旁听生,每日都“门外汉”地守着我的小说、散文与诗歌。那当儿还是手抄稿,我总将手稿最糟的改个标题就成了老先生《作文》课上的必交任务,等好一些的那是挣点稿酬添补饭菜的票钱。而当我把《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的“读后感”写成“新诗”《秋逢杜甫》时,老先生一看,一时盛怒之下,当即点评“急就篇!”三个大字,并当堂大肆批评我!这时我才恍然大悟:我早把恩师所有教诲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就连最基本的文体都弄错了,还天天写什么“大作”?可让我万万不解的是——课后老先生竟盛情邀我入府品茶,再递烟,笑容满面地就着窗外的长空“好诗,好诗,确实是好诗!盛唐那位穷‘诗圣’,都‘驾驭诗歌的马车/叮叮当当穿越大唐/穿越漫漫历史的风风雨雨/又步入我们圣洁的课堂’我怎么都不知道?”老先生轻吟着我的诗句,忽然转过身来,并恶狠狠地指着我“而你!却‘骑上了灵感的小鹿/很有韵致地/到长安街头迎他(你)而归。’好诗,好诗,难得的好诗哪!”我一时恍恍惚惚的,用右手直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刚才老先生不是还在课堂上批评我,这会儿怎么又欣喜得不得了呢?就是美术课,也专挑他人不用的“废品”再署上我的小名了事……更难得的是,别人的“废品”一落入我手,就成了老师笔下红色优加等级,而他人重新描摹的,反倒比我差?

    是啊,那么多的恩师都对我关爱有加,课上不仅让我自由发挥,任意驰骋——他讲他的课,我写我的文学作品;课后还对我关爱有加,常问寒问暧的;每学期也都让我“及格”万岁,最神奇的还是《文选》老先生,每学期都给我77分的砝码,以致到第三学期我估算再读也是这个分数,所以就拼命地写作,结果不出所料,当真四学期都是这个分数。后来,我细心想了想,老先生不高不低就给这个等级不无道理,因为一个不专心读书的学生,要取得优等级别的考分那是痴心妄想,能让你及格,顺利毕业,又不影响写作,那就是最大的关心和照顾!所以老先生一见我报端上的小作,便直呼我前去,对我笑脸相迎,再“敲敲头”,点点这,看看那的,师徒俩也就这样边聊文学边相互递烟又品茶的,“臭”趣相投的文学爱好,促使我们常于云里雾间抽个没完,品个不尽,聊个没尽头……

    如今,学成业就,一晃二十多个春秋了。诸多事端也总时时占据多寡的心头:站了这山望那山;爬到了屋顶方知梯子搭错了墙;步入“歧途”也不知是否是自己的心愿……于是,只好以阿Q精神自慰,人道是:“大道通天,行行出状元”——这该不是小学生作文本上的泛泛其词?

    哦,人的一生不在乎怎么轰轰烈烈,而在于默默无闻奉献多少光和热,您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