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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版 :文化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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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情林语堂

    作者:⊙黄荣才 来源:柚都平和 时间:2019-08-19
    编辑:庄玮 点击数: 字号:

    对于林语堂,也许用“平和”两个字最为恰当,他出生在平和县,从平和出发,走向世界。但“平和”两个字不仅仅是区域的概念,更是深入到林语堂骨髓深处的性格特点。托着一个烟斗,笑容可掬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是中年以后林语堂特有的标签。幽默、闲适、平和是林语堂名片上的几个头衔,却又是别人赋予他的诠释,林语堂不争不辩,他的笑容在每一个角落灿烂。

    无论走得多远,声名如何显赫,我们都可以发现,林语堂背负乡情行走。家乡,已经成为林语堂无法磨灭的烙印,在他的成长过程中,家乡不仅仅是他物质和区域的记忆,更是他精神和文化的滋润。他的笔下,留下“如果我有一些健全的观念和简朴的思想,那完全是得之于闽南坂仔之秀美的山陵……”等一万多字直接书写家乡坂仔和在坂仔度过的快乐童年时光的文字。家乡的一山一水、家乡细微的细节都成为他记忆和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浓缩成一句深情的感慨,“我的家乡是天底下最好的地方”。家乡已经成为他内心和性格最为基础和翔实的一部分。

    在林语堂的乡情行囊,坂仔的青山最重。在他的《四十自叙》中:“我本龙溪村家子,环山接天号东湖,十尖石起时入梦,为学养性全在兹。”“东湖”为坂仔的别称,“十尖”与“石起”是坂仔南北相对的两座山,给人有犬牙交错的感觉。有阳光的日子,山清晰地站立,层次分明,光线让青山阴暗很有质感地过渡延伸或者区别,整座青山就是绝佳的山水画,酣畅淋漓,很是张扬地悬挂在天地之间。也并非都是如此地一览无余,许多时候,云雾在山腰环绕,在山峰缭绕,山峰也就不再透明,朦胧如女孩的心事,欲说还休。林语堂说,他的为学养性全部在这儿形成,一个地方不再仅仅是表面的印象而上升到潜移默化的影响,那就值得称道和关注了。最值得关注的是家乡的青山形成了林语堂的“高地人生观”,成为林语堂文学创作和人格修养的根。青山不再是某种现实的存在,而成为一种哲学的意蕴渗透到他的心灵深处。据说,童年的林语堂曾登高山,站在山巅俯瞰山下的村庄,村庄的农人如蚂蚁般在山下移动,这个发现令林语堂目瞪口呆,幼小的心灵受到强烈的震撼!他曾以孩童的目光,无数次地仰视过大人,觉得他们高大,而高山令其如此渺小,坂仔青山的伟岸,使他开始形成一种“高地人生观”。也许,他对青山的感觉并没有一开始就敏锐地感受到禅的味道,更多的是在他孩童目光的张望中青山逐渐走进记忆深处,成为他日后行走的行囊中无法割舍和放弃的行李。青山是逐渐在林语堂的情怀中长大的,长年在与高山静默的对望与厮守中,青山走进林语堂的记忆和灵魂深处,渗透在每根毛细血管,在记忆里永远巍峨高耸,从此“不再以别的山峰为高”。当林语堂行走在别人的城市,看到所谓的高楼大厦和高山,家乡青山的记忆就汹涌而出,纵横奔突。故乡山地的青山,已经脱离了山的具象,成为一种精神的高度。

    与山的巍峨不同,坂仔的水妩媚地环绕林语堂的梦境。在林语堂的生命里,有一条河流一直奔腾汹涌,那就是花山溪。

    从林语堂故居大门走出去,走数十米就可以抵达河边。可以看到,花山溪从远处逶迤而来,河面还算宽广,大约有二十来米,两岸水草丛生。少年林语堂经常站在河边,眺望青山,“在我一生,直迄今日,我从前所常见的青山和儿时常在那里捡拾石子的河边,种种意象仍然依附着我的脑中。”娇柔温情的水在林语堂的生命里日夜流淌。可以想象,孩提时代的林语堂跟他儿时的同伴把捡石子这样简单的游戏玩得趣味盎然。也许他们在比赛谁捡的石子漂亮,看谁把石子扔得远或者比赛谁打水漂跳跃的次数多,欢乐的笑声激荡在河边。在这条河边,留下林语堂和赖柏英欢乐的身影,赖柏英是林语堂的初恋情人,尽管他们最后分开,但青春期的骚动让林语堂终生难忘,念念不舍,这条河流,也就有了别样的色彩。

    这条河流,还是林语堂走向远方的通道。十岁开始,林语堂就到厦门读书,顺流两天两夜,逆流三天三夜,这样的航行应该给许多人是寂寞无聊的感觉,但林语堂却觉得“沿途风景如画,满具诗意”,从中解读出许多的欢乐。乌篷船在航道里航行,“两岸看不绝山景、禾田,与乎村落农家”,那是流动的山水画,让幼年的林语堂丝毫不疲倦地欣赏,这条河流不曾从他的生命中干涸隐退,成为他生命中永远的河流。

    在林语堂故居的院子里,静谧的气息笼罩在这块土地上,让心灵瞬间安静下来。坐在大树下,在白芽奇兰茶的茶香中,仿佛林语堂就在身旁,他出生的小阁楼、跑上跑下的木梯、学会打水的水井、接受启蒙教育的铭新小学教室等等,都让我们似乎看到林语堂奔跑的身影,好像听到林语堂在诉说他对戒烟的后悔,交流闽南小吃的味美,在侃侃而谈喝茶的“三泡论”,交流“茶须静品,而酒则须热闹”等等。而其中,免不了说到闽南话,林语堂对闽南话爱到极致。尽管他普通话很好,英语更是水平高超,成为当时为数不多的大部分作品用英语写就的中国作家,但林语堂时刻忘不了的是乡音,是闽南话。闽南话作为最初的母语深入他生命深处,和血液一起流淌。于是听到乡音是他的一大快事,把听乡音上升成为修来的福分。晚年的林语堂离开美国选择到台湾定居,也许最主要的原因是台湾人的祖先大部分是闽南的移民,不仅血缘相同、风俗相似,而且语言相通,具有许多重叠的闽南文化背景。从定居台湾开始,林语堂更是把听乡音当成了他最大的欣慰和人生享受。到了晚年他竟按闽南话写了一首五言诗,甜美地回忆和描述家乡的民风民情。有回在台湾,林语堂到一家小饭馆吃猪脚,快活地和老板用闽南话对话,甚至为了和讲闽南话的老板多说闽南话又担心影响他做生意不高兴,只好隔会儿就买一点东西,结果为过一回闽南话的“嘴瘾”买了一堆东西。闽南话一直没有退出林语堂的生活,乡音总是如胎记一般,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时刻伴随着林语堂。

    在林语堂故居,仿佛在触摸一段段历史。林语堂,在平和绝对不会只是个背影,他就托着烟斗,笑眯眯地和我们一起把玩岁月,享受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