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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哭泣的林语堂

    作者:◎黄荣才 来源:柚都平和 时间:2018-09-11
    编辑:庄玮 点击数: 字号:

    林语堂大多时候是一脸笑容,显示他的闲适、平和。不过,林语堂也有哭泣的时候。

    林语堂为他的二姐林美宫,流了许多眼泪,以致他在年老回忆的时候,他还说自己青年时代的眼泪,基本是为二姐而流。

    林美宫大林语堂五岁,和林语堂特别投缘。孩童时代的林语堂,常常和二姐林美宫一起编故事哄骗他的母亲杨顺命。杨顺命常常是听到后面,才捂嘴说“你们又来骗笨娘了”。而林语堂和林美宫看到母亲相信了他们的故事,乐不可支。这是多么温馨的一幅场景。

    林美宫是“貌美如花,欢快如雀”,但因为家庭的缘故,林美宫无法圆她的上学梦,尽管她对父亲林志诚一再央求,并且做出了种种承诺,但林志诚只有两个字“不行”。当时林志诚仅仅是个穷牧师,而且受当时社会观念的影响,不可避免地存在“重男轻女”的思想,“即使是厦门的富裕家庭也无法让女孩子上大学”,林美宫的大学梦就此破碎。尽管不全是因为林语堂要上大学,但林语堂认为自己挤占了姐姐上大学的机会。当林语堂前往上海圣约翰大学读书的时候,林美宫也出嫁了。在林语堂离开的时候,林美宫把四个银毫给了林语堂,叮嘱他要做个好人,做个有用的人。两年之后,因为婆家闹鼠疫而回娘家的林美宫,没有逃过这一劫,去世了。去世的时候,腹中还有七个月大的胎儿。

    林语堂回忆家乡的时候,念叨“东南敞亮处,家兄家姐俱葬于斯,但愿他们的坟墓还在。”在如今坂仔的南山,当地人称之为番仔山的地方,就是林语堂二姐和早殁的四哥林和平下葬的地方。因为林氏家族成员的散居各地和山地开发种植蜜柚树,林美宫和林和平的坟墓已经没有了踪迹。林语堂如果有知,也许又会是再次涕泪涟涟。

    林语堂的另外一次流泪,是因为陈锦端。陈锦端是林语堂终生爱着的女人。林语堂和陈锦端爱得热烈,林语堂说要写让全世界都知道他名字的书,而陈锦端放言要当个大画家。可是,陈锦端和林语堂的爱情被陈天恩棒打鸳鸯了。陈天恩是陈锦端的父亲,当时厦门的名医,富人。陈天恩看不起林语堂,一则因为林语堂是个穷牧师的孩子,二则林语堂不是坚定的基督教徒。虔诚的基督教徒陈天恩把隔壁的廖翠凤介绍给林语堂,对林语堂和陈锦端的热烈之恋来个“温柔一刀”。林语堂忍着伤痛,回到平和坂仔。白天他还强颜欢笑,到了晚上,看着情况不对的母亲和姐姐一问,林语堂顿时悲从心来,放声大哭,几乎要瘫软到地上。这一哭,是林语堂为爱情而哭,可谓是痛彻心腑。

    林语堂的大姐林瑞珠,此时非常清醒,她没有安慰。或许她只是出于本能,而不是知道安慰起不到作用。她以大姐的架势,把林语堂骂得狗血喷头,说林语堂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没有看看自己是什么人。林语堂的大姐这一骂,把林语堂骂醒了。林语堂接受了廖翠凤,成就了一段美满的姻缘。尽管陈锦端最后也没有如她父亲所愿,钓了个金龟婿,而是到国外学美术,到32岁的时候才嫁了个姓方的教授,而且终身未育。

    林语堂还有一次流泪,是女儿林如斯上吊自杀。林如斯是林语堂的长女,因为婚姻的问题,离婚之后得了抑郁症。林语堂百般开解,林如斯也竭力想从不幸的婚姻走出来,但最后林如斯还是放弃了自己的挣扎,她说她太累了。于是,林如斯在台北工作的地方上吊自杀。这对林语堂来说,绝对是巨大的打击。

    当林语堂夫妇和闻讯赶去的二女儿林太乙见面的时候,林语堂和林太乙抱头痛哭。这种痛和其他的伤痛不同,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哀伤击中了林语堂内心深处。林语堂最终没有真正从丧女之痛之中走出来,虽然,他面对女儿林太乙的询问,做出了“人生要快乐”的回答,但这是带泪的回答,或者说仅仅是一种安慰,一种宽解。

    在林如斯去世之后五年,林语堂也去世了。那场痛哭,仅仅是表面的结束,我想,林语堂一定常常在夜半流泪,为他的女儿,林如斯。

    在林语堂的一生之中,遭遇的挫折或许不少。想象得出,林语堂泪流满面的样子。林语堂的眼泪,让他更是个人,而不是一个符号,也就是林语堂说的近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