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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版 :专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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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 年 忆 趣

    作者:◎郭能全 来源:柚都平和 时间:2017-12-18
    编辑:庄玮 点击数: 字号:

    我的童年是在某县城小镇度过的,镇里除了几条不长的街巷之外,唯一值得留恋的便是公园了。那时公园没有名称,规模也很小,不消一刻钟便足可逛够三圈。然而园里有假山、池沼、凉亭、纪念碑以及花草树木,可谓“五脏俱全”。

    最令人难忘的是西南角的那棵老榕树,它以独特的魅力,调动了一大群孩子的玩兴。老榕树树冠巨大,枝繁叶茂,主干粗壮屈曲,容易攀爬。其中最为诱人的要算枝干交汇处所形成的一个天然的树洞,因为藏身于树洞里,外人不易发觉,玩起隐蔽游戏来就能够派上用场了。于是,这里很自然地成了孩子们嬉戏玩耍的天堂。每当进入公园,我必定会分步骤的去亲近老榕树,首先是查看树上是否已被别人占据,倘若时机适合,则搓搓双手,然后熟练地抓住虬曲粗糙的树干,“蹭蹭蹭”往上登,待爬到力所能及的高度时,便自觉停住,先钻进树洞,像一只小松鼠左右探看,上下摸索,故意变了声调地呼唤树下的同伴……玩过了瘾,就爬出来,悠游自在地骑在旁边的枝杈上,居于高处,俯视下方,向伙伴扮鬼脸,或抓几颗树籽朝对方抛掷。玩累了,便静下心来,睁大双眼看鸟雀在枝叶间时飞时停,那小巧灵敏的身影在眼前隐现,那清脆悦耳的鸣叫声在耳边萦绕,令人倍觉惬意。

    最有趣的游戏是捉迷藏,开始先确定藏者与捉者。捉者双手捂着眼睛在树下转圈数数字,藏者趁机迅速躲向树洞,或将身体紧贴于树干的另一面,甚至蛰伏在不远处的石马石羊的肚子下。总共就那么几个藏身之处,本来就不难寻觅,加上捉者在转圈数数字时微睁双眸,从指缝间偷瞄几眼,藏者的隐身之处早已暴露。捉者搜索既定目标是必然的,但就有那么一两个机灵鬼,趁着捉者攀爬树干靠近树洞的关键时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移目标——果断地撤离树洞,从树干的另一头溜下,藏匿于他处。这一招果然凑效,因为他已成功避开对方的视线,弄得对方在树洞旁抓耳挠腮,搞不懂藏者为何会有飞天遁地之术,居然能够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销声匿迹?这样的游戏时常在小伙伴之间不厌其烦地上演,因此,榕树下永远都充满着欢声笑语。

    离树干不远处摆放着一对石马和一对石羊,石马朝东站立,鞍鞯齐备,马镫分明,脖颈上的鬃毛、铃铛及穗子雕刻得细腻生动,活灵活现。它们目光炯炯,身强体健。走近它们,仿佛能够听得见那萧萧的嘶鸣声和嘚嘚的奔跑声。石羊则依傍在石马旁,它们蜷伏着身子,四蹄屈曲,昂首斜背,温顺沉静,惹人喜爱。由于常年受到树荫庇护,少被日晒雨淋,它们形体洁净光滑。玩罢捉迷藏游戏,伙伴们争先恐后地朝石马石羊涌去,马和羊每次只能由四个人享用,而且骑马之后兴意未减,还想在石羊背上体验一番乐趣,于是大家来个“石头剪刀布”,谁赢谁先骑。跨上“战马”的那一刻,总会觉得自己的形象高大起来,俨然成了常胜将军。随后双腿一夹马肚,“驾”的一声高喊,双手比划着“紧执缰绳挥舞战刀”的虚拟动作,一股豪气在心头油然而生。这是人生最初的即兴表演,同时也能借此机会传达一种最朴素最美好的向往之情。而选择骑羊的小伙伴则觉得逊色,面对马背上的幸运者,他们默默无语地露出钦羡的眼神。

    公园的东南角是一面倾斜的土坡,斜坡最高处有一座玲珑的小凉亭,亭旁种植若干杂树。这个单调的角落居然也被孩子们开发成趣味盎然的乐园。印象深刻的是玩“埋藏宝图”与“挖藏宝图”游戏,即预先在纸条上画“藏宝图”,再揉成纸团,在斜坡的范围内各自随意埋下纸团,最后互相挖掘对方的纸团,一旦挖掘成功,就成赢家。尽管斜坡面积不大,但行动起来难度却不可小觑。无论输赢如何,大家始终乐在其中。现在想来,依然佩服此项游戏的设计者,不禁为同伴们童年时期的睿智无忧而感到欣慰。

    光阴荏苒,经过几度改造,公园反而愈变愈小,原先的格局早已异化,熟悉的设施亦都荡然无存,唯独老榕树仍旧挺拔地坚守在自己的位置上,然而物是人非,树下已成为老人休憩娱乐的场所。当年的小伙伴纷纷像成熟的大雁飞向天南地北,如今的孩子却被禁锢在由学业构筑的牢笼里,丢失的一颗童心再也找不回来。于是,公园不再是孩子的乐园。童年自由美好的时光一去不复返,那种浸染着天性的快乐只能在文字中搜寻,在渴望中想象,在上辈人的故事里沉默无言地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