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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宽容林语堂

    作者:◎黄荣才 来源:柚都平和 时间:2016-12-26
    编辑:周艺桂 点击数: 字号:

    说林语堂是宽容的人,或许有人会提意见,但我觉得这其实并不是误读,林语堂确实是个宽容的人,而且他的宽容是和闲适、平和紧密相连的。

    林语堂的宽容,其实有不少例子。他在上海的时候,曾经雇佣了一个跑腿的,叫阿芳,是个十几岁的男孩子。阿芳很聪明,会修理电铃,会接保险丝,悬挂镜框,还会补抽水马桶的浮球。阿芳把这些本来是林语堂在做的事情都承担起来,这样聪明的人很得林语堂的欣赏。因为聪明,他喜欢接触各类东西,曾经趁林语堂还在睡觉的早晨,借打扫书房的机会,玩弄那一部打字机。有一天阿芳把打字机弄坏了,林语堂修理了两个小时还无法修理好,林语堂骂阿芳不该玩弄这机器,可是等林语堂下午散步回来,阿芳告诉林语堂他把打字机修理好了,让林语堂开心不已。林语堂一开心,不仅仅没有追究这个佣人的责任,还把他会用厦门话、英语、汉语、上海话骂人的毛病当成一种才能,认为他有语言天赋,甚至想出钱把他送到夜校念英语,后来因为这佣人自己不去才作罢。

    阿芳不仅仅有这毛病,他做事的时候,“混乱、仓皇、健忘、颠倒,世上罕有其匹。”在厨房里干活,一周打破的杯盘,够其他佣人打破半年的总额。让他去买一盒洋火,他一去两个小时,回来带了一只新布鞋及一只送给小孩的蝗虫,但是没有洋火。一收拾卧房,就需要三个小时。阿芳还会把洋刀在洋炉上烤焦,扫帚留在衣柜中。就是这样“在家里造反”的人,但林语堂因为他聪明,“骂既不听,逐又不忍,闹得我们一家的规矩都没有,主人的身份也不易支撑了。”林语堂还为他开脱,说“幸而天真未失,还不懂得人世工作与游戏的分别。”

    阿芳很得林语堂喜欢,后来林语堂雇佣了另外一个二十一岁的女佣人做饭,十八岁的阿芳工作更加废弛,以致林语堂下定决心非整饬纲纪不可,给擦皮鞋的阿芳下了死命令,如果第二天没把擦好的皮鞋放在厨房前,就要把他辞退,结果第二天拿来皮鞋的是做饭的女佣人,林语堂也无可奈何。后来这两个人好上了,串通好偷林语堂家的银器到外面去卖。林语堂从没有怀疑他们,还是等这两个家伙在外面因偷东西被捕入狱,自己招供之后,林语堂才明白过来。

    还有一次,也是关于佣人的事情。林语堂夫妇带着孩子们到无锡去玩,本来说好第二天才回来,可是后来他们改变主意,当天晚上回家了。到家之后却发现,厨子和洗衣服的女佣人睡在他们的床上。这可把廖翠凤气坏了!她立即把他们赶下楼去,并让孩子们的保姆换了床单。第二天,廖翠凤执意要赶这两个人走。林语堂又发慈悲了。他替厨师求情,理由是“他烧的八宝鸭实在好吃”,而那个洗衣妇却没有脸面再留下来了。这时候林语堂又出了个主意,把厨子在乡下的妻子接到上海来,顶了洗衣妇的职务。

    无需太多的例子,我觉得只要这两个佣人的事情,就足以证明林语堂是个宽容的人,当然他的宽容是和他的闲适有关,他不喜欢做那些杂事,喜欢享受美食。还有林语堂的平和,林语堂的为人之道本来就是:“人在世上只能求做个合情理、和气、平易近人的人,而不能希望做个美德的典型。”或许就是林语堂小时候生活在平和,生活在平和的传统文化之中,他耳濡目染,得到的教育就是宽容、忍让。在林语堂小时候生活的闽南,在厨房里供奉的灶君像前或者饭桌上方,时常有一副对联:“世事让三分天宽地阔,心田留一点子种孙耕”,成长之后的林语堂又秉承到家的中庸,遵循人生的“半半”哲学,因此他可以原谅别人的缺点,自己也不求完善。正如他的女儿林太乙所说:“父亲心目中无恶人,信赖任何人。”

    正因为平和,林语堂宽容,也正因为宽容,林语堂平和。这是很有意思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