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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版 :文化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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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畅泳在大师的河道

    作者:◎罗龙海 来源:柚都平和 时间:2014-01-06
    编辑:周艺桂 点击数: 字号:
     
        虽然已是深冬,在县城郊外的河边,却看不到冬的萧瑟:岸边的芦苇依旧青青,在摇曳水波;岸上的竹林挺着数丈高的身躯,与柚子树一道在谱写着绿色的音符。曾经,这里是九龙江西溪航道的一部分,少年的林语堂乘着轻巧的乌篷船回家,留下过“竹叶轻轻敲打在乌篷船上”的诗意描写。如今,这一道深深浅浅的、呈现V字形的河湾失去了航道的功能,成为县城游泳爱好者的僻静去处。
       温度的遽然降低狙杀了众多老少戏水的热情。深冬的河水接纳的只是健壮的臂膀,他们起落的臂膀在水面挥洒着晶亮的水花,使这个河道有了洁白的呼吸,有了动感的生命节拍。只是,当泳者远去,水面重归静寂时,再看一眼河床,似乎河道里并没有水,河水透明,清澈见底,视线中没有水的阻隔,目光直接就可以接触到河底凸起的石头与沙子,那细如牙签的小鱼儿如同在空气中穿梭似的。这样洁净的水似乎不是水,是透明的空气的一部分,是大地的柔软的肌肤。
       与春水的淅沥泛滥、与夏水的汹涌澎湃绝不相同,冬水之美如同处子之美,平静,洁净,兼有一些凛冽,一如处子之对陌生男子披上的冷峻面纱。喜爱冬泳的人们偏偏喜欢挑战这一份冷峻,偏偏喜欢拨开冷峻的面纱,深入处子的内心,寻找潜在的深层的快乐。每一次投入河流,裸露的胴体投入河水的怀抱,都是一种回归自然的体验,这种体验有时就带着点冒险。一杯水可以一饮而尽,一盆水可以梳洗沐浴,但是面对以大地为容器的深涧大河,许多人住了脚步,无法突破自身的惊恐,甚至一辈子不知道自己生活着的这块土地上的河水的味道!
       又是一个冬日黄昏,向着夕阳沉落的方向,我又来到河边,用冬日的河水来提神醒脑。疲乏怠惰的感觉以河为界,当双脚撩过水面,水淹过脚踝,下水的瞬间猛然有触电的感觉——全身为之一抖,这一抖,白天里缠身的繁杂思绪全然抖尽,只剩丹田中一股火苗蹿起,随即,全身浸入水中扑腾开来劈波斩浪,水花如同火花沿河绽放,河水不再是水,而是变成汽油,一路助燃火花。那种极冷的刺激犹如火烧的感觉,只有冬泳者才体会得到。蛙泳、自由泳、蝶泳,泳者交换着泳姿兴奋地逆流而上,一开始发麻欲裂的头皮、僵硬机械的肌肉逐渐适应了冰冷的河水,泳姿也逐渐显得轻松自如。当然,这样的轻松不会太久,泳者必须警醒河水与肌体之间的冷与热的搏斗现状,把握时间长度与运动强度,才不至于把享受大自然变成对健康的惩罚。到了上游,泳者顺水漂下,把身子绷直成一段木柴似的潜入水中,在水里睁开眼睛,可以清晰看见河底的小石头和映在河底的天光云影,它们迅速向身后跑去,自觉此刻自己的躯体就像飞机是在云层穿越。
       年逾七旬的老游是这群泳者中年纪最大的,他总是在太阳下山之前到达河边,趁着夕阳余晖下水,毕竟年纪大了,不像年轻人即使寒风习习也无所谓。偶尔他的孙女会跟着来,当然她是不下水的,她双手交叉抱胸坐在岸上看爷爷游泳,她是担心爷爷的心脏不好,陪她爷爷来的。老游身材壮硕,声音宏亮,泳姿透着温和与沉稳,光秃秃的头顶四周还坚守着几缕倔强的长发,在水中漂浮就像水草。老人自小生活在这条河边,自小就谙熟水性。长大后跟着部队在祖国的南边红河游过泳,有次因为打仗的缘故,连着一星期没洗澡,却又每天要流几身汗,浑身臭得要命,得空下河游泳的瞬间,老游心中的快乐实在无法形容,像久别重逢的好友相遇痛饮,像漂泊已久的孩子回到母亲的怀里,像深囚高墙的狱徒突然获释。要不你连着几天爬山而又不洗澡试试看!老游说,他后来每次遇到河流就有下河游泳的冲动就是那时形成的。从部队转业后,因为工作便利的缘故,在大江南北游过不下五十条的河流,在不同的季节领略过各地河水的风情,凛冽的,温暖的,浑浊的,清澈的,温驯的,凶猛的,恬淡的,咸涩的,基本领略了过来。他说,浅水哗啦响,深水静无声,水的禀性因人而异,因季节而不同,因地域差异而千差万别。
       要经过多少的历练才能够游深潭如履平地,才能够做到搏激流如采野花,才能够让水剔除邪恶与顽劣的根性,尽显纯净与柔美。在河里畅泳时,我很羡慕老游走南闯北的乐水经历,同时也更欣羡早年从这条河面掠水而去的林语堂,少年时在厦门领略鼓浪屿的波涛,青年时到上海感受黄浦江光影,再后来越洋而去到美利坚的科罗拉多河以及德国莱茵河畔等,我想是这些大江大河给他的头脑注入了无穷无尽的灵思妙想,由此下笔总是洋洋洒洒,令人高山仰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