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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版 :文化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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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语堂的温暖童年与闲适人生

    作者:◎林丽红 来源:柚都平和 时间:2015-05-11
    编辑:周艺桂 点击数: 字号:

     

    闽南有句老话叫“三岁看老”。它的意思是说,一个人成年后的性格其实在他幼年时就已经基本形成了。也就是说,从一个人现在是什么样的一种性格,就可以大致猜出他或她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童年。一个性格内向、郁郁寡欢的成年人,他或她的童年大概也快乐不到哪里去;反之,一个性格开朗、闲适从容的成年人,他或她的童年应该也是比较快乐或温暖幸福的。这种童年的快乐与否、幸福与否可以无关物质,却关乎环境特别是生活环境所带来的精神与心理积累。

    而这种因果关系的体现,在幽默文化倡导者、闲适生活践行者林语堂的身上无疑是应验的而且是明显的。也就是说,世界文化大师林语堂的闲适人生与他少时的生活环境所赋予他的温暖的童年是有着直接和必然的关系的。这一点,林语堂在他的文章中已经作了肯定和确认:“在造成今日的我之各种感力中,要以我在童年和家庭所身受者为最大。我对于人生、文学与平民的观念,皆在此时期得受最深刻的感力。究而言之,一个人一生出发时所需要的,除了康健的身体和灵敏的感觉之外,只是一个快乐的孩童时期,——充满家庭的爱情和美丽的自然环境便够了。在这条件之下生长起来,没有人是走错的。”

    作为一名喜欢林语堂的平和人,我已经无数次地来过位于平和县坂仔镇的林语堂故居。这里是林语堂生命的起点,也是影响他一生的永远精神家园。每次来到这里,最喜欢就是在故居园内大树底下的石凳子静静地坐着,或浮想联翩,或啥也不想地只是在这里发发呆,用另外一种形式来阅读一番当年的林语堂。

    19世纪末,牧师林至诚夫妇和他们的8个孩子一家10口人就在这一幢低矮狭窄的屋子里安家乐业。林语堂是家中的第七个孩子,他出生时父亲已经是40岁了。1895年10月10日他出生的那一天,他的父亲正拖着重病之躯,他的母亲在无人帮忙的情况下自己为自己接生产下了他。尽管如此,当林语堂睁开眼睛的人生第一眼时,看到的却是父母和哥哥姐姐温暖而灿烂的笑脸。从此,这种家族招牌式的灿烂而温暖的“林氏微笑”就一直伴随着他的一生,令他面对复杂的社会能够宠辱不惊,从容应对。在这个家庭里,父母和孩子们都是家庭中普通的一员,家庭成员之间友好和善,相亲相爱,完全不是当时普遍存在的父为子纲的封建家庭生活,这种平等快乐的幸福童年对于林语堂以后的人生选择和走向是十分重要的。“说来也许难以叫人相信,在那样偏僻的小乡村中,而且是当慈禧太后还统治着中国的时代,我父亲却告诉我关于柏林大学和牛津大学了,且半开玩笑地说希望有一天我能到这些大学念书。我们一家人都很会做梦!”在林语堂的心目中,父亲“是个无可救药的乐观派,锐敏而热心,富于想象,幽默诙谐。”正是因为有了这个乐观的梦想家父亲,才有了日后走向世界并红透全世界的文化大师林语堂!

    在当时的乡村,身为牧师的林至诚在村里有着很高的地位和声望,可是他却从来不端架子。他不仅宣传教义,还时常为村里人排忧解难,和夫人一起邀请村里人到家中喝茶吃饭。毫无疑问,父亲积极向上、乐善好施、豁达民主的性格深深地影响了林语堂,为他以后以幽默笑对人生,以闲适践行人生的生活态度筑下了坚实的精神基础。在他的《生活的艺术》等文集作品中,林至诚式的生活艺术就时有体现。

    120年后这个春天,我坐在林语堂故居树身高耸,树荫庞大的凤凰树和法国梧桐树交叉掩映的树底下,穿越过时空的隧道,我恍若听到故居屋内,在牧师父亲林至诚的引导下,那个被唤为“大头和乐”的孩子正和他的哥哥姐姐们高声朗读着古诗文。又恍若看到故居屋后的井边,和乐正和他的二姐美宫,把系着绳子的水桶放下井去,然后把打上来的水一桶一桶地倒到屋里的水缸里,又一桶一桶地提到菜园子里浇菜……突然间,和乐不干了,把活推给了二姐。耍赖偷懒的和乐想着:“有一天我要发明一个改良的吸水管可以使井水向上流升,自动的一直流到我们园内。”(发明梦想家的种子也许就是在这时候开始生根发芽,于是有了日后发明出来的中英文打印机?)想着想着不觉他来到了教堂,在教堂的屋顶与牧师住宅的桁桷之间,有一个很窄的空间,这个狭窄的空间有他的乐趣所在,他从这面的屋顶爬上去,挤过那个狭窄的空间,而从另一面滑下来,就像我们现在的孩子滑滑梯一样自得其乐。这样一个人玩了一会儿,他开始觉得无聊了,他要去找他亲爱的柏英一起玩耍……

    顽童林语堂和赖柏英蹦蹦跳跳地走到了附近的河边——赖柏英是他以后一生中念念不忘并为她写下一部自传体长篇小说的初恋情人。他们来到河边,一齐嬉水拾捡石子,一齐捉鲦鱼捉螯虾,忽然,他看到柏英蹲在小溪里的石头上一动不动,一只蝴蝶落在她的头发上,他看着柏英轻轻的走开,居然不会把蝴蝶惊走。他还喜欢和柏英一起去爬山,一直爬到山的高处。奇怪的是,站在高山上,一向好动不安分的顽童林语堂便会变得安静而似有所思。俯瞰着四面环山的山下村庄,他觉得村庄里的人们就像蚂蚁一样渺小地在山脚下的那方寸之间移动着。站在高山上,他幻想着有一天自己能够走出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10岁那年,林语堂第一次离开家乡坂仔去厦门读书,也迈出了走向世界的第一步。从此,从坂仔到厦门途经西溪两岸的风景之美,西溪流水的清澈至静之美,西溪船上动人的箫声和船家所讲的故事又为少年林语堂的记忆世界添上了温暖的一幕。他真的如偿所想,走出了大山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他不能带走他喜欢的赖柏英,可是,那些关于山的记忆却如同他身体的一部分,随着他远行了。正如日后他在自传体小说《赖柏英》里描写道:“不只是珍贵。那些山的记忆都进入我浑身的血液了。只要童年时成了个山地的孩子,担保一辈子是个山地的孩子,永远不会变的。你可以说天下有一种高地的人生观,还有一种低地的人生观。两者判若天渊,永无接近之日。”他认为,自己童年时这种与自然接近的经验,足为成为他一生知识和道德的至为强有力的后盾,足以令他鄙视社会中的伪善和人情之势利;家乡的青山教会他爱美、爱真,令他相信简朴的生活与高尚的思想——“如果我有一些健全的观念和简朴的思想,那完全是得之于闽南坂仔之秀美的山陵,因为我相信我仍然是用一个简朴的农家子的眼睛来观看人生。那些青山,如果没有其他影响,至少曾令我远离政治,这已经是其功不小了。”这种童年时期形成的高地人生观与日后林语堂的闲适人生哲学也有着莫大的直接的关系。

    “我本龙溪村家子,环山接天号东湖。十尖石起时入梦,为学养性全在兹。”童年的家庭生活和故乡坂仔秀美的山水给了林语堂温暖的记忆,给了他积极乐观、幽默诙谐、闲适从容的生活态度和勇气,为他的创作生涯带来了无穷的知识和性灵的源泉。而多年以后,林语堂以他“两脚踏东西文化,一心评宇宙文章”的治学勇气,以数次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提名的成就,为中西方文化交流和融合作出了伟大的贡献,他在成就自己“世界文化大师”的国际声誉的同时,也令爱他和他爱的故乡坂仔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镇一跃成为享誉海内外的“文学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