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堂与他的夫人廖翠凤

 

 

没有二心的选择

　 　如果说初恋是青春美好的回忆，挚爱是心中永远的遗憾，那么婚姻则是最后的判决。幸或不幸，全在这最后的判决里，而之前只是过眼烟云，再美好的、再怀念的，都只能影响心情，但不能也不应该影响现实生活。

    廖翠凤虽不是林语堂的最爱，但却是林语堂没有二心的选择、没有悬念的归宿，是大师风风雨雨六十余载人生的避风港。俩人共同美满生活了半个多世纪，育有三女，备尝甘苦患难，却仍保有自我的容忍与相互的爱心。他们的婚姻是幸福的，不完美但圆满。

气球的坠头儿

    林语堂在《八十自叙》中总结八十年人生中廖翠凤的地位与作用时说：“我好比一个气球，她就是气球的坠头儿，我们就这么互相恭维。气球无坠头儿而乱飘，会招致灾祸。”“妻是水命，水是包容万有，惠及人群的。”正充分印证了女人品质中的“水”性。

    红楼梦里的贾宝玉最爱说，女人是水做的。男人就好比是飘浮在水上的一叶扁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女人能旺夫，亦能克夫。旺夫者如廖翠凤，成就了一代大师；克夫者如谷开来，毁灭了一朝英雄。廖翠凤贤惠能干，又很宽容林语堂的很多臭毛病，包括允许他在床上抽大烟，对林语堂的一生来说，的确具有无法替代和不可磨灭的贡献，让他完全没有来自家庭的后顾之忧。林语堂说：“婚姻犹如一条雕刻的船，看你怎样去欣赏它，又怎样去驾驭它。”他们把这条船驾驭得很好。

    俗话说：宁可得罪小人，不可得罪女人。得罪女人的男人通常不会有好果子吃，因为女人心眼小爱计较，在这亏了必定要在那捞回来，除非不想和女人打交道了，否则男人绝占不了便宜。其实男人真没必要和女人计较，有时让着点，也不失为一种美德。再说，过于完美的女人，也往往不是属于你自己一个人的。有一次在车上听交通频道广播，主持人调侃：欣赏美女能让人长寿，而娶美女当老婆却未必能长寿。我觉得挺有道理，大师想必也曾经这样想过，不在女人身上折腾才是硬道理。

爱情由结婚才开始

    现在很多人经常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走进了婚姻就走进了围城。而林语堂却说：“爱情由结婚才开始，是以婚姻为基础而发展的”(《八十自叙》)。尽管廖翠凤是林语堂在刚刚结束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甚至还没完全脱离伤痛之后无奈的选择，最初也不怎么喜欢她，用一句俗话说，那时语堂选择廖翠凤可能就是“端到碗里就是菜”的心态。但一旦他选择了、决定了，他就真正承担起了当一个丈夫所应承担的全部责任和义务，对这段婚姻非常的珍惜。林语堂在婚后不久烧婚书的举动，还一度被传为佳话。因为他认为，结婚之后，婚书只有在离婚的时候才用得着。烧了婚书，就表明他和廖翠凤白头偕老的决心。

    在大师的心里，感情可以不是唯一的，但婚姻必须是唯一的，没得更改的，这是关系到男人核心利益之所在。他不给自己留退路，坚持不折腾、坚持不把人生弄得血光四溅，哪怕是再喜欢、再爱，只要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也舍得放下。正因为大师的这点品性，才给了廖翠凤极大的信心和安全感，甚至敢公开叫板、挑拨、无视林语堂心中的最爱，炫耀自己赢陈锦端的就是说过“没钱不要紧”，并大方地给林语堂留空间，公然与儿女们谈论陈锦端，甚至还允许陈锦端来家里做客，既算是现代的女人，也难有她这样的心胸和气度。从这个角度讲，林语堂算好男人，一个对婚姻、对家庭负责任的男人。当然，这可能也与他出身贫苦人家有关系，懂得珍惜，心地善良、厚道!不会为了追求自己个人的幸福，而忍心去伤害自己身边朝夕相处的亲人。

同心相牵挂

    廖翠凤虽出身富家女，但能吃苦、肯牺牲、勤劳能干，富有东方女性的美德。“在年轻时同艰苦共患难，会一直留在心里，一生不忘”，“她多次牺牲自己，做断然之决定，都是为了我们那个家的利益”(《八十自叙》)。结婚五十周年时，林语堂送给廖翠凤一枚胸针，上面刻着一首《老情人》：“同心相牵挂，一缕情依依。岁月如梭逝，银丝鬓已稀。幽冥倘异路，仙府应凄凄。若欲开口笑，除非相见时。”足见经历了半个世纪风雨后，用岁月、汗水和苦难积攒起来的情深意重。现代人流传，最理想的幸福就是能实现“三个一致”：爱情与婚姻一致，事业与家庭一致，爱好与工作一致。能一致当然是最好，但如果有某些方面无法一致时，能做到大师这样，也不错了。

    一念一山水，一次选择却决定了人生所有。虽然廖翠凤不是林语堂的最爱，但却是林语堂最后的爱。一个才华横溢的男人，终究还是玩不过一个平实精明的女人。婚姻和爱情真不是一码事，激情太过，易转低沉，就如徐志摩和陆小曼，虽被后世传为旷世奇恋，但结局却是不得善终。而林语堂和廖翠凤，刚开始是被迫无奈退而求其次（多数人的婚姻都是这种状况），但最后却能白头偕老。

    1976年，林语堂在香港去世，移葬台北林语堂故居后花园。后来，廖翠凤把故居和林语堂的图书资料捐赠出来，设立林语堂纪念馆。1987年，廖翠凤在香港去世。“他们生的地点不同，但他们离开这个世界的地方却是相同的。也许，到了另一世界，他们仍然是生活伴侣”(黄荣才《我的乡贤林语堂》)。作为一个与大师同乡又同姓的人，我祝福他们夫妇俩在天堂一路走好走顺，继续这段美满的姻缘，也祝愿家乡未来更加富裕美丽，多出几个象大师这样世界级的杰出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