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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版 :五江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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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茶正绿

    作者:⊙朱向青 来源:柚都平和 时间:2021-05-10
    编辑:庄玮 点击数: 字号:

    叔叔家茶几上有一张图画,画面上远山如黛,石墙灰瓦房整齐排列在山坡上;在煦暖的风中,一片片翠绿的梯田茶园,一层一层绵延上升;一帘曲曲折折的瀑布,绕着梯田蜿蜒而下;长满春草的石板路环屋而去;村庄下方,三条涧水汇成的一泓深潭,这图画便是三坑村的缩影。

    三坑村是我的祖居地。叔叔和父亲离开老家几十年了,却始终念念于怀,叔叔托人拍下老家的图片,放大成桌面大小,天天看。

    春节期间,和堂姐一行人前往老家。在那条弯弯曲曲,如飘带般挂在半天的盘山道上迂回绕行,一路上,车外是大片茂密而幽静的山林。记得小时候,通往老家的公路还没修,山路高又陡,每次回去都要村里的堂叔下山来背我上去。直至哥哥结婚那年,仍旧没通车,他和嫂嫂那次回乡,是哥哥背嫂嫂上去的,演绎了一段山村爱情的浪漫故事。而今,路早已修通,从镇区到村口仅半个多小时。眼前“三坑——革命老区村”牌子赫然在目,村口那棵迎客老苍松,似乎也绽了笑脸,阳光下摇动树枝,欢迎久归的亲人。

    进村,一向话语不多的堂姐忽然成了一个雀跃的小孩,她一会快步跑到几座破旧老厝前,探看熏得乌黑的四壁,以及挂在墙上的“藤篮”,一会摸摸那些倒了大半的土坯墙,还有屋前那棵枝叶凋零的老树,她喃喃自语,都变样了,记不得了。一会迎面碰上阿婆阿公模样的乡亲,就涨红了脸大声招呼。三婶婶,是我啊,我回来了。堂姐从小在三坑长大,直到外出打工才离开老家。苍山碧水老屋,黄花绿树故土,一草一木,离开越久,走得越远,老家自然就越挂在心间。七弯八绕来到我们家老屋,仅存的一间老房子,瓦垄齐整,旧意阑珊。除了老屋,迎接我们还有一畦油菜花。老屋前,堂姐如数家珍,这间是厨房,这里是堆柴火的地方,这里是阿太坐的地方。阿太常年梳着一头乌发,一丝不苟地坐在竹椅上,总是絮絮叨叨地给几个孙子孙女“讲古”。堂姐在老屋里指指点点,说个不停。

    “看茶园去了。”三坑村党支部书记朱涛闻讯赶来,他总把我们外出的亲人当乡贤,每次都热情得很。他执意要带我们去看茶园,他说三坑村海拔一千多米,山高水冷风大,云雾时常缭绕,种出来的茶都是仙品。的确,虽是晴天,却依然清冷。“看,瀑布,”朱书记停车指给我们看。远望,瀑布从山顶蜿蜒而下,犹如一条白绢,呈阶梯状,每隔十余米就有一级瀑布,一共九级从山上连绵而下,被形象地称为“九层岩瀑布”。年深日久,最后在村旁冲出一汪深潭。

    水转山也转,转眼到了海拔1448米、素有闽南第二峰的鹅公冠上。眼前是一片正在种植中的茶园,朱书记给我们看存在手机里的图片,蓝邈天空,金黄的大地,还有那一株株茁壮的茶苗。朱书记说,这图片是他13年前的念头,而今,在这一千多米山上,他终于有了成片的茶园。我们翻看图片,忽然感觉身旁微风拂动的每一颗芽苞,都怀揣一个春天的梦想。

    除了茶园,更妙的山上那湾绿幽幽的湖,宛然一块温润的碧玉,不掺一点儿杂色,清一色的蓝。朱书记说,他给湖起了个名字,叫天湖。而茶园,就叫三坑村阳茗茶园。眼前的湖和茶园,仿佛让我们看到了数百年来三坑先辈们在这里繁衍生息的情景,这是一块耕读的风水宝地。

    眼前又现出先前的情景,父亲翻出珍藏本子,郑重地给我们看他写下的《三坑三字经》:“三坑村,早有名,大糯米,专而纯。大捆烟,大袋茶,养大猪,源源流。一个年,收一冬,喝红酒,焙火笼。头自剃,烟自锯,赶县圩,全免去。遵祖训,勤劳作,众牢记,耕与读……”结尾处父亲恭敬地署上:愚村民敬上。三坑是父亲心中一个神圣的地方。乡情总是如胎记一般,成为每个人生命的一部分永远不离。

    转眼到了四月,应该是老家满山茶树最美时节。清凉春风中,走在我父辈、父辈的父辈,而今我乡亲们依然在走的山路上,憧憬着再去看那湾绿幽幽的湖和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