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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版 :五江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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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 年

    作者:⊙庄惠珊 来源:柚都平和 时间:2021-02-08
    编辑:庄玮 点击数: 字号:

    不知不觉,年又悄悄然近了。

    岁末,耳旁总会不经意地飘过:“唉!又过年了!又得忙活啦!”总会有人会淡然一笑接话:“年有啥好忙的,到时候商场逛一圈,年货不就都置办好啦。”这说的也是大实话,如今过年哪有什么好忙的,只要支付宝,微信里的钱充盈,只需划拉一下手机,你需要什么年货,人家直接送货上门,你只需呆在家里收货便可。难怪常听人说“穷忙”二字,原来是越穷越要忙。

    童年少年时期,我一直住在农村。记得只要一进入腊月,各家各户就忙活开了。首先得去小山坡采青竹叶绑成一大把“船清”(竹扫)进行“清船”,彻彻底底地把整间房子,里里外外来个大扫除。按民间说法,因“尘”与“陈”谐音,新春扫尘有“除尘布新”之涵义,其意就是要把一切“穷运”统统清扫出去。扫完尘,锅碗瓢盆,桌子板凳,床板全部搬到门口搓洗,被子蚊帐家里浸泡后挑到村旁的小溪流去洗涤干净后,还要用煮熟的米浆水浸泡再晾晒。还别说,我真喜欢那米浆香味的被单,夜里梦都是香的。

    待窗明几净时,接下去就是磨豆磨米了。在过年时,可是石磨最忙碌的时候了!各家各户都会做甜粿,也会做豆腐的。乡亲们都会把浸了一夜的米,豆子端来让石磨磨成浆。因为石磨没有家家户户都有,所以总要排队等候。大家都懂得先来后到,还没轮到他家,他就把浸好的豆啊,米啊搁置在那儿,先干其它的活去,等轮到他家的,自然有人去通知他。那整整齐齐排成一列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锅啊盆啊,恍若小溪里的搭石错落有致。记得那时我也就十来岁,我总会跟着大姐,二姐一起去磨米,磨豆。由于我个子小,力气小,根本推拉不动石磨,所以推来石磨就是大姐和二姐的事了。而我的差事就是往磨孔一勺一勺地放米倒豆了。那被推动的石磨总会发出“吱拐、吱拐”的声音,那声音响彻整个宁静的山村。在那没有流行音乐的时代,这算是一曲优美动听的旋律啦!等到晚上时分,或是第二天,我们总能吃到奶奶和妈妈蒸熟的夹带着竹叶香松软甜润的可口甜粿,甜粿馅是包炒熟的花生或黑芝麻,真的好香!当然,还可以吃上白白嫩嫩的豆花或整块豆腐就手抓着冲出门外与小伙伴们一起分享去了!那高兴劲就甭提啦!比现在吃山珍野味更值得回味……

    在农村,各家各户几乎有养猪养鸡养鸭。养了一年的猪终于舍得杀了,猪肉自己留一些,再送给至亲的一些,剩下的才会拿去卖。至于猪血是不卖的,大家都是在煮猪血时再放些空心菜什么的煮成一大锅分给乡亲们吃。记得那时候奶奶煮好猪血后,就会派遣我们姐妹仨一碗一碗端給左邻右舍,乡亲们也会在我们拿回的空碗里装一碗米让我们带回。除了杀猪,还要杀鸡鸭的。因为大家都在一口水井旁忙活,所以,我们这帮孩子在帮忙给鸡鸭拔毛时,往往能听到各种各样的乡村趣闻。谁家又生娃了,谁在水田里摔个狗啃泥了,谁家的牛见面又打架了……

    还有一项特别重要,就是做腊肠,这腊肠一年到头就只有过年的时候才有做。腊肠做好总要放进大鼎里用柴火烧煮。当然,我只有往炉膛里添柴火的份。奶奶总是千叮咛万嘱咐:“柴火不要放多,要慢火,不然腊肠就会爆裂。”我是听话的,但有时为了解一时之馋,就会把柴火大把大把往炉膛里送,结果可想而知,腊肠在鼎里开怀大笑了——爆裂啦。(因为腊肠没有爆裂,完好无损,大人是舍不得一下子切那么一大盘让我们饱食一顿的。)尽管如此,奶奶也是不会训斥我的。

    年货准备得差不多了,妈妈买了几张大红纸回来,写春联贴春联就是爸爸的事情了。

    历史的车轮总是在滚滚向前,改革开放,万象更新。只是现在过年,却感觉越来越没有年味啦!年近了,也不见大家置办年货忙,悠闲自在,大年三十全家一起到餐馆去吃个团圆饭,这样就算把年给过了。现在回想看看,过去的年虽然是“穷忙”,却忙出了喜气,忙出了浓浓的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