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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版 :五江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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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别烟云岁月深

    作者:⊙张山梁 来源:柚都平和 时间:2021-01-04
    编辑:庄玮 点击数: 字号:

    “陈彩芹是我的革命领路人。”

    此时,北京正下着2020年冬天第一场雪,雪花飞舞,寒风刺骨,但在南长安街织女桥的一个胡同大院内,却是暖意浓浓,103岁的开国少将杨永松用那曾经指挥千军万马的手,颤颤地写下这样一句令人感慨的心里话,交给前来拜访的原中央苏区县党校教师、陈彩芹的孙子陈金营,并滔滔不绝地介绍中共平和县委早期书记陈彩芹的革命事迹、回忆当年革命情谊,情义暖暖……

    “90多年前的1929年,红四军进入闽西,打下汀州、龙岩,革命的声势重振旗鼓,饶和埔边界在党的领导下,革命斗争又活跃起来。当年冬天,鹤松哥捎信来要我去长乐见面,我见到当年在村里从事妇女革命运动的张雪梅同志,她当时已与鹤松哥结了婚。见面之后我们都很高兴,在谈话中知道了许多革命道理及应为中国革命斗争贡献个人的一切等等。本来哥哥想把我留下,因当时正处在开辟根据地的初期,经费困难,县委未批准我留下。哥哥劝我仍回去为人放牛。

    1930年春节后的一个阴雨天,二哥派了一位同志来接我,我们进入游击根据地大塘头(今大东乡)附近。哥哥当时是中共饶和埔县委委员、县赤卫大队大队长兼政委、埔东区委书记、区革命委员会主席。二哥安排我在茜坑小学读书,每月由公家供给生活费4元。在失学三年后我又能读书了,我接过1928年暴动时失去的小学四年级课本,心里高兴极了!

    1930年4月底,闽西要召开党代表大会,中共平和县委书记陈彩芹要去参加党代会,他带着他的弟弟和我一同去闽西,准备让我们进学习班学习。在三四日的行程中,陈彩芹常讲革命道理给我们听,并介绍其弟弟和我加入了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行至永定县县委所在地湖雷时,才知道代表大会延期,陈彩芹将我们二人交给了永定县委,就急匆匆地返回饶和埔地区去了。我们参加了共青团县委办的团员及团干部的集训后,留在县委打杂,经常干些帮助油印、装订、收发文件等工作。从此,我就算正式地参加了革命工作,成为脱产的公职人员。不久,闽西红军又成立了二十一军。该军在立三路线‘打到东江去,促成全国总暴动’的‘左倾’盲动主义指令下,约于6月间出动。路过永定时,陈彩芹的弟弟不愿干地方工作,就跟着红二十一军走了。不几日,我被分配在永定县儿童团县团部任组织科科长。”

    杨老将军在其回忆录《硝烟往事》中如是而言。

    这段回忆硝烟往事的文字,对于革命后代陈金营来说,可以说是字字重如千斤,因为这段话,让他终于找到当年见过其爷爷的唯一尚存者,可以了解祖辈事迹的最直接情况;而对于杨老将军而言,却一下子回到当年烽火硝烟的激情年代,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

    “一别烟云岁月深,天涯相见二毛侵。”2020年12月12日9时许,陈金营如约来到杨老将军的住所。杨老将军也是早早端坐在客厅,等待远方的客人,也是自己年少之时革命领路人的后辈。当警卫人员推开正大厅的门,杨老将军仿佛见到曾经的老领导那熟悉的面孔,似乎挣扎着想站起来……当握住陈金营的手时,有点激动地说:“你就是陈彩芹的孙子啊!”这一握,跨越了整整90年之久,来之不易,令人扼腕叹息;这一握,跨过了三代人的爷孙之握,先烈后继有人,令人欣慰。可谓是,一别九秩,再见已是爷孙辈之间的回忆往事,曾经的音容笑貌只能从后辈遗传中去寻找点点滴滴的相似。

    几句寒暄之后,杨老将军就向陈金营介绍陈彩芹的情况,他说:“他(陈彩芹)比你高,大约有一米六多,他可有才华,可能干啦,很有工作方法和组织能力,非常的亲民,对下属和老百姓可好啦。”他接着说,平和五坎区那里有个叫管子的地方(今永定区湖山乡一带),那里的老百姓没有不认识陈彩芹的,而且非常熟悉、亲切,就像走亲戚往来那样,跟群众打成一片,吃、住都在百姓家。那边的老百姓遇到陈彩芹时,碰头打招呼,从来不叫“陈书记”,而是亲昵叫他“陈叔公”。“他是我们党的好干部,是现在干部学习的模范”,杨老将军如此评价陈彩芹烈士。是的,领导干部只有将群众视为自己的亲人、朋友那样真诚对待,平等相处,老百姓才能将你当成知己,说出真心话。一个普普通通的打招呼用语,反映的是党群关系、干群关系,体现了群众路线的政治生态状况。革命年代如此,建设年代更应如此。

    “当时,长乐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地方,名声很大,是饶和埔的革命中心。国民党反动派曾经攻打了好几次,都攻不进去。我好几次想去那里,结果都没去成,长乐非常了不起啊!”“当时,埔东、长乐的革命工作是连在一起的。我哥哥鹤松跟你爷爷不论是工作关系,还是个人关系,都非常友好,是他(杨鹤松)把我交给你爷爷的。”“去永定参加闽西党代会,你爷爷跟他的弟弟陈宝周是从长乐出发,先到大东,带上我一起出发。在三四天的赶路时间里,他(陈彩芹)给我们讲了很多革命道理。他用一些最为普通的事例,如穷人付出再多,也无法过上好日子,永远是被欺负、被压迫的,告诉我们一定要推翻国民党反动派的黑暗统治,让穷苦百姓翻身过上好日子,改变这个不公平的社会。”说着说着,杨老将军深情地回忆起当时赶路的情景,仿佛又回到了年少的时代,不由自主地唱起了客家山歌“做衫的没衫穿,做木匠的没房住,做田的没饭食……”

    从枪林弹雨的战争中走出来的人,更加懂得和平的珍贵;经历了被压迫、被欺凌社会的人,更加明白平等的难得。如果没有经过长期革命斗争的淬炼,杨老将军怎么会如此难以忘怀?

    一别终成永别,永定一别就是90年,再无音讯。杨老将军迫切地问起陈彩芹烈士后来的情况。我想这也许是杨老将军以最短的时间回复并同意当年领路人后代有意拜访的原因吧。

    陈金营详细地汇报了具体情况。当杨老将军得知,陈彩芹于1931年3月下旬因叛徒告密,被敌人包围而被杀害,年仅29岁;敌人还将彩芹的头颅砍下,悬挂在县城,以恫吓群众。听了以后,杨老将军很是激动,流下了眼泪。身边工作人员见状,赶紧安慰他別激动,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陈金营也立刻上前给他擦了眼泪……过了片刻,情绪才缓和,接着,他又哽咽地交代陈金营说:“他是我的革命领路人。他的墓在哪里?请把我写的这本《硝烟往事》带到你爷爷的墓前,向他汇报工作,以告慰先烈!”这就是深深的革命情谊!尽管身居高位,依然没有忘记曾经的革命领路人;尽管也过百岁,仍然没有忘记曾经走过的来路,没有忘记从老区出发的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