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欢迎来到我们的网站!
当前位置《平和网》 > 柚都平和> 第354期>第4版
    第4版 :五江之源
    《柚都平和》—平和人自己的报纸
    报刊搜索: 搜索

    灵通隐士张士良

    作者:⊙张万土 来源:柚都平和 时间:2020-11-02
    编辑:庄玮 点击数: 字号:

    在灵通山的东麓“益枝头”,有一座与灵通岩正好向背而坐的狮子岩。狮子岩里供奉着一尊神像,人称“张老爹”或“菜埔老爹”。这位老爹就是著名的明朝遗老、灵通隐士张士良。

    张士良(1578~1664年),字思元(源),号起南,万历已未进士,平和县菜埔村人(清嘉庆三年,菜埔村划归云霄管辖)。其始祖系宋代肇基云霄西林的参议大夫张元甫,属西林长房五世张得安的长子张临得的十三世孙。据清道光《平和县志》载,张士良出生于一个清贫的知识分子家庭。祖父张珍伟早殁,父亲张具锦也是一名贫困的学者,“早入庠,家无长物”,“以讲学明伦为己任,学者宗之”。

    家境贫寒,少年的张士良却刻苦攻读,同后任东阁大学士的林釬一起师从平和岩岭儒老庄诚斋。明万历四十年(1612年),张士良中壬子科高宗谷榜为举人;万历四十七年(1619年),中己未科庄际昌榜为进士。仕途伊始,张士良先任安徽贵池、太和县令,不久调任礼部试同考官,取士为众所服,升为户部郎中,崇祯三年(1631)调任宁波知府。据宁波天一阁查阅的清雍正《宁波府志》卷十六载,张士良任宁波知府期间,正值倭寇侵扰中国东南沿海,他筹饷练兵,备御倭寇,使郡城得以安宁。又整饬吏治,关心民瘼,明断悬案,照雪沉冤,惠政卓著。崇祯七年 (1635)迁任河南按察司副使,兼大梁兵备道,驻河南信阳州,为正四品官衔,此时张士良已年届58岁。当时他看到朝政昏暗,官场龌龊,仕人迂腐,腐败蔓延;加上河南一带又是高迎祥、张献忠、李自成等农民起义军势力的主要活动区域,阶级矛盾尖锐,社会秩序混乱。在战乱频仍、内忧外患,百官弃位、隐居保命的氛围中,张士良自觉气力不济,难以继续栖身乱世官场,于是也决然弃官南归。

    他返乡后,一面为其岳父暨恩师庄诚斋夫妇在马铺凤仙墩筑墓,延请礼部左侍郎兼侍读学士林釬撰写《明待赠诚斋庄公墓志铭》;一面着手在家乡营造云霄菜埔堡。待处理完上述“凡尘俗事”后,他想起儿时游玩读书的灵通山,选定其父张具锦募资兴建、自己为官时又捐资重修的平和灵通山狮子岩作为隐居之所,带发修行,潜心参禅,独善其身,过着超然物外的佛教徒生活。

    不过这位深受儒家思想影响的明末遗臣,虽归隐山林,皈依佛门,却依然忧国忧君,关切民生。庚辰 (1640)季冬,“处江湖之远”的张士良突然想起“居庙堂之高”的崇祯皇帝,一时兴起,虔诚地写下“天子万寿”四个大字,并命人将此四字题刻于狮子岩东侧旭日岩前参天耸立的岩壁上。截止目前,石刻依然耸立,阴碑凹入,高3.9米,宽1.18米,楷书“天子万寿”四大字雄浑苍劲,字径0.6米;两侧题款“龙飞崇祯 庚辰季冬之吉”,“臣张士良稽首拜祝”,字径0.2 米。据查,“龙飞”为帝王的兴起或即位之意,“龙飞崇祯”意为崇祯 “若圣人有龙德,飞腾而居天位。”从石刻可知,此时张士良虽僻居乡野,但作为明末遗臣,虽然对岌岌可危的明朝统治政权深感忧虑不安,但还是虔诚地叩行忠君之礼,祈祝“天子万寿”、大明江山万年永固。

    崇祯十六年(1643),张士良在灵通山隐居了七八年,虽然远离尘嚣,却也感到大明大厦之将倾,又无法赴身国难,救民众于水火。于是在万般无奈中借助题写佛语销愁遣怀,于狮子山下通往狮子岩山门水路上的一块浑圆的巨石上写下“自度度人”四大字,笔力隽朗,内蕴也深长,但从下款题刻“佛弟子起南张士良癸未初夏立”看,此时的张士良已对大明失去信心,只能勉强勉励自身不要太沉沦于苦难,济渡自身,超越苦难。同时,寄希望于狮子岩大慈大悲、无所不能的佛祖超度芸芸众生脱离苦海。实践证明,张士良预感真准,一年后,大明王明朝真的覆亡了。四年前,张士良虔诚遥祝的“龙飞”崇祯帝在位16年间宵衣旰食、辛苦支撑,但最终还是没能挽救国家危亡,而他本人也落得个自缢殉国的结局。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生。在南明政权的动荡岁月中,张士良虽然在灵通山狮子岩,伴着古佛青灯、晨钟暮鼓,过着闲云野鹤般恬静的佛教徒生活,但他仍眷恋明室江山,密切关注时局,时刻不忘反清复明。但在清顺治三年(1646) 三月初五日,张士良闻悉故友南明吏、兵二部尚书黄道周在江宁东华门就义,十月十九日清军攻入漳州,复国梦彻底破碎。此后,清军与郑成功在闽南粤东展开旷日持久的拉锯战。顺治七年四月,闽南诏安二都九甲地方武装势力“万姓集团”被施琅收编后投靠“延平郡王”郑成功,即扛起“反清复明”义旗,正好同张士良“明不服清”、“誓不臣清”的前明士大夫心态异道相谋。在佛家道友、万姓集团主要成员万五道宗请托下,精通佛学、工于书法的张士良毅然为其拓建的长林寺书写《长林寺记》《长林寺弟子报恩题名誌》两方碑文,并邀请族弟张天维(字中贲,号鹏海,崇祯十年进士,曾任山西泽州、河北沧州知府)前往庆贺。在改朝换代大局已定的背景下,张士良仍在自己题写的《长林寺记》碑额冠以篆书“皇明”二字,表明对南明桂王政权寄予厚望,对匡复大明王朝抱有幻想。这对万五道宗以后的追随者继续秘密从事“反清复明”大业,产生持久影响。

    顺治十七年(1660),闽南郑氏政权在中国大陆大势已去。此时,已近垂暮之年张士良转而拥戴新朝政治,支持地方当局从事对民众有益的社会活动。据《张氏家谱》载,晚年张士良曾到广东饶平霞绕村探视宗亲,为其择地兴建朱文公祠,此行见载于翰林张愧日撰写的碑记中。他还在云霄西林兴建张氏家庙,为菜埔威惠庙题匾“世翼南邦”,凡宜宗益乡为民之举,皆倾心尽责尽力。《平和县志》卷六•艺文又载,顺治壬辰、癸巳间(1652~1653年)平和县重建城垣(县址原在九峰),他欣然题写《重筑城垣功德碑记》。另外,据云霄云山书院保存的《福建大总制少保李公重建云霄镇城功德碑》载,张士良、陈天定等“合郡乡绅”、名宦耆宿还主董修筑了云霄镇城,可见张士良投身家乡公益事业也是不遗余力的。清康熙三年(1664年),张士良与世长辞,终年87岁,被安葬在平和安厚后坪山,入祀乡贤祠,其塑像供奉于狮子岩、天堂岩及菜埔张士良故居。

    忠君爱国的明朝遗老张士良,从名宦到隐士再到佛教徒,看似罢官退隐山林,其心眼极高,却未彻底了断尘缘,侍君之心未眠,报国之心犹炽,只是报国无门而已,就在他怀恨归隐不久,大明江山就倾毁了。他寂寞、他无奈、他困惑,好在他归隐的灵通山,灵应感通,且清幽神奇,吸引着众多张士良般隐士前来归隐。耐人寻味的是,一座山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历代都会引来那么多的高士去隐居,我想其中除了其地形和环境独特外,也一定还有其它什么原因,或者受某种神秘力量的指引。值得一提的是,如今的灵通山狮子岩除了有僧人在住持外,也还有“高人”在那里隐居,这就是其神秘之处。不过,其实我想说的是,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灵通山都是寂寞的,张士良也是寂寞的,包括张宽、张一栋、黄道周、林釬、陈天定、朱龙翔、张理吾、曾济美等学子也是寂寞的,也许正因为有他们的寂寞,才有今天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