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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版 :五江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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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 想

    作者:⊙罗奇伟 来源:柚都平和 时间:2020-04-14
    编辑:庄玮 点击数: 字号:

    人的一生总会有几个念想。

    故乡是深埋在我心中一个最重的念想,我总会在梦中清晰地看到故乡的山,故乡的水,故乡的花草树木、沙滩河流、田野庄稼。

    故乡有一条河,河上有一座桥,桥边有一棵古老的榕树。因为有了榕树,所以每每到了夏天,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总有一些大人一手拿着扇子,一手端着杯子,自由自在地在树下乘凉,或者天南地北地调侃,或者讲一些神鬼故事,或者谈谈山野趣闻、说说田间笑话;而小孩们,有的手牵手围着大榕树转来转去,有的一个牵着一个在玩老鹰捉小鸡,有的围着一圈蹲在地上丢手绢。于是,榕树底下就有了很多的笑声、歌声、欢叫声。

    小河离我家只有一二十米远,河边有好几棵大树,还有一大片的竹子。清晨时分,就会有许多小鸟在树上叽叽喳喳地叫着。到了夏天,会有许多小昆虫停在树上,我和伙伴们并不怕它们,时常捉它们来玩,玩累了就把它们放回去,甚是欣喜。最有趣的当属去河里戏水,小时候我们去河里玩并不像现在,大人都不管,所以我们把大部分的童年时光都撒在小河上。那时,光着屁股,一丝不挂地溜进河水里,是多么的令人难忘。我们一下到水里,就开始你追我赶,或者互相击打水花,或者抡拳劈掌,或者比比谁潜得深、谁潜得远,花样层出不穷。玩累了,伙伴们就一起爬到沙滩上,四脚朝天地躺着,有淘气的就把沙子往自己的身上撒,脖子以下都让沙子给埋住了;有的在建碉堡,用沙子建起了一座座像模像样的小城堡,顽皮的伙伴故意把河里的水引进来,于是辛辛苦苦建的碉堡被“洪水”冲得七零八落,变成了一片汪洋,沙滩成了乐园。

    小河带给我们的欢乐说不尽道不完,在山上,我们也有很多乐趣与收获。小时候,因为上学较晚,所以大人们给了我们一个任务,把家里的牛喂饱,于是我们每天都牵着自家牛往山上赶。当牛儿在山上悠闲地吃草时,剩下的时间就是属于我们的了。山上的野果子特别多,那时每家每户都不可能有太多的粮食让大家吃饱,吃野果子就是我们的“大餐”。三四月份有李子,五六月份有雪梨,七八月份桃金娘特别多,大家吃得满嘴都黑乎乎的。入冬时,有一种野果子我至今都说不上名字,经过霜打以后,这种野果子非常好吃,既爽口又带有些甜。傍晚时分,我们或赶着牛唱着歌,或骑在牛背上看夕阳西下,一起欢呼。

    不管是在世的还是已经离开的,父母是每个儿女的深切念想。我的父亲常年在外,母亲独自呆在老家,守着她一辈子都舍不得离开的家。因为这样,我每天都会想想他们都在做什么,身体好吗?饭吃得怎么样?冷了要多穿些,热了小心中暑,农活要少做,身体不行就不要做,多呆在家里看看电视,多到邻里去喝喝茶、聊聊天。因为有了这个念想,我总会隔三差五就打个电话问问好,即使说不上几句,可是能听到他们的声音,我的心就感到很充实、很满足、很欣慰。偶尔,我也会在梦中见到他们,可能是因为很久没回家的缘故。当梦醒以后,我总会失眠,满脑子想的是什么时候回去老家吃吃母亲做的家乡饭,尝尝母亲种的农家菜;什么时候抽空去看看父亲,与他一起泡泡茶,就着花生米,喝上几杯母亲酿的米酒。

    青涩的青春岁月里有一段懵懂的情感成了我无法忘记的一个念想,也因为有了这个念想,我时常会想起遥远的她。17岁那年,我走出大山到外地去求学,那一年,我喜欢上了班上的一个女孩,喜欢的原因很简单,她有一双很大很大的眼睛还有她柔柔的声音。后来我知道她来自蝶岛,后来我知道她的故乡有很宽很宽的海,她问我的故乡有什么,我说我的故乡有很多大山和一条小河,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迷茫。她说她从没看到过大山,她每天看到的是无边无际的大海吹着带有咸味的海风。我说我从来没看过大海,我不知道大海是什么样的,我说以后我一定去她那里看大海,她说她也想去看我故乡的大山和小河。后来,我去过她的故乡看到了大海,很可惜,她却没机会去看我故乡的大山和小河。

    三年的师范生活我们没发生过什么故事,连私底下牵手都没有过,可是在公共场合,我们的手却牵过很多次。学校要举行集体舞比赛,每个班级都要参加,那时班里的女生人数是男生的两倍,所以在后来选舞伴时男生成了绝对的优势。班长宣布要男生先选舞伴时,我的心里充满了矛盾,我不敢一下子先选她做舞伴,可是我又害怕她先被其他的男生选走。于是男生在选舞伴时我是闭着眼睛的,当所有的男生选完舞伴时,我睁开眼睛看到她竟然没被选走时我心中是一阵欣喜,我怯生生地走上去拉起了她的手,那一刻,我的手和脚都在发抖。

    毕业那年,我送她到车站,我知道也许这一辈子我们都不可能再见面,所以在她踏上汽车,伸出手在窗外摇摆痛哭时我也泪流满面。多年以后,我也有了我的妻和孩子,她也有了美好的家庭,我们都告别了年轻懵懂的岁月,走上了成熟的人生舞台,而每一年,在她生日的时候,我总会给她发个短信,祝她生日快乐,祝她家庭幸福美满。其实,男女之间不一定要有肌肤之亲,不一定要有山盟海誓,不一定要有私定终身,懵懂的、清纯的交往也许才能刻骨铭心。

    人生很漫长,因为有了念想,人生才能更充实,更有期待。